实有些不上不下的。他既不像夭折的皇妹与四弟刘迁一样依赖着大哥,也没有底气像二哥一样觉得大哥因为年长几岁就高他们一等而不忿。他一直和他的母亲蔡嫔一样,在宫里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或许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但横竖就算他有什么邪念,也没有人会真的去关心罢了。
他就这么一直安分守己地在宫里生活着,哪怕今天是他的生日,皇后却更多地在和周贵妃说二哥的婚事,蔡嫔没有插嘴,他自然也只是漠然地扫视着席下吹笙的乐姬,随着乐声微微地摇晃着脑袋。
他看得有点久了,连坐他上头的刘遇都转过身来问他:“巡儿在看什么?”
刘巡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指着那个乐姬问:“殿下觉得那名乐姬生得如何?”
“哪一个?”在皇后提起婚事后,弟弟主动指着一名乐人问模样,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刘遇悄悄看了一眼蔡嫔的脸色,还是顺着小寿星的手看下去,仔细分辨了一下她的衣服,小声提醒道,“那是母后宫里的人。”
倒不是说皇后会不舍得赏一个乐姬给庶子,只是这种事说出来不大好听,对刘巡的名声可没有好处,甚至会成为别人拿捏他的把柄,蔡嫔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知道了多半能吓晕过去。
刘巡“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殿下想到哪儿去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刘遇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倒也不是说不行……不过这样省去你许多麻烦。”
这就是太子殿下了。父皇总说,大哥做皇帝,对他们兄弟几个来说是好事,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一定对兄弟们有多真心,但总是愿意做出一副友爱的姿态来的,而且,恐怕是因为自信其他兄弟们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大哥并不以看到兄弟们倒霉为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个称职和蔼的兄长。
他甚至对刘巡悄声说道:“你要是真喜欢,也别声张,我去帮你想办法。到时候说是皇后娘娘赏你的,她也更体面些。”
其实更体面的哪里是一个乐姬?是要保证皇子的脸面才是。他当然有办法,别说皇后宫里的乐姬了,就是上皇在的时候最喜欢的戏子他都能有办法要到手,何况皇后本就对丝竹器乐毫无兴趣,现在又愿意卖太子面子,自然没有不舍得一说。刘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只是确无必要。我只是觉得这乐姬演奏得不错,并无别的心思。”
今日他虽是寿星,却没有受人瞩目的资本,但当太子殿下凑过来与他窃窃私语的时候便不一样了,皇后甚至主动开口问道:“你们兄弟俩在说什么呢?”
刘遇笑道:“三弟说承蒙母后款待,酒乐甚好,打算叫上儿臣陪他一起来敬母后与各位娘娘的酒。”
刘巡忙跟着站起来,侍从极有眼力见识地给两位皇子斟了酒,刘遇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刘述,见他不知是没听见这儿的动静,还是故意的,还在与别的堂兄弟说话,便笑着对刘巡道:“那就咱们俩去罢。”
怪道别人说,太子殿下最为仁厚,连刘巡下定了决心要远离权力漩涡,只是在心里暗暗嫉妒自己命不如人的,都险些要被他的周到体贴拉拢过去了。至于蔡嫔,她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甚至都有了些感动和受宠若惊了。
皇后一向不爱热闹,为庶子生日操办的酒宴到了时候便自然散去了,之后便是刘巡自己做东,在西三所宴请自己的兄弟们。
离开了皇后等人,兄弟们气氛原该热闹自在些的,不过如今兄长成了太子,和他们便有了君臣之分,自然也不好失了礼节。刘迁自小便亲近大哥,如今倒还仗着自己年纪小,依旧紧贴着刘遇坐着,还偷偷地打量着太子妃。
黛玉提醒自己要遵守规矩,保持端庄的姿态,然而四皇子看起来确实乖巧可爱,肉乎乎的小脸蛋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家里的侄女儿昭昭。刘遇一手揽着幼弟,一手握着酒盏,在与其他兄弟们闲聊,低头的间隙里,发现刘迁正在眼巴巴地盯着他们的酒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想尝尝吗?”刘遇拿筷子沾了点酒,想让他试试味道,黛玉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殿下,三皇子还小呢。要是实在想尝尝鲜,还是取果酒来。”
刘遇把酒杯凑到她鼻下让她嗅了嗅:“今年新酿的米酒,不比果酒醉人,我不喝烈酒的。不过迁儿是太小了些。”他搂着刘迁道,“等你再长大两岁,大哥带你喝酒。其他人要是哄你,
叫你喝酒,你别信他们的。”
刘迁重重地点了点头。
黛玉也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刘述和兄弟们素来玩不到一块儿,如今刘遇做了太子,他之前的那些小心思便如同放在煎锅上蒸煮,浑身不自在。如今他也被周昌敬说动,知道要敬畏太子,但也晓得太子将来继位了,也并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他,遂也自暴自弃了起来,闷着头喝酒,也不来巴结,也不像从前那样做刺头儿,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在皇帝虽然命令他的儿子们和睦相处,兄友弟恭,但有最得他宠爱的长子做足面子上的功夫,其他的孩子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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