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辞问,“不走?”
温凝咽了口唾沫,努力平息心中异样情绪,跟在了他的后头。
萧云辞未带随从,孑然一人,温凝亦步亦趋,乖巧的很,一句话也不说。
路上的宫人见到萧云辞,立刻行礼跪下,他走到哪里,宫人便跪到哪里,连头也不敢抬,场面惊人,令温凝心惊不已。
一路无言,温凝感觉自己仿佛被绳子拴在他的后头,半点也不敢远离,只气喘吁吁地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抵达东宫,温凝刚想告退,便听萧云辞道,“请。”
温凝一愣,抬头看他,却见他引向的是东宫的方向。
“多谢殿下,臣女还是先回永宁宫……”
萧云辞眸光与她对视,淡淡勾起唇角,“你没有什么话要与孤说?”
温凝顿时紧张起来,又来了……什么话?关于那二位忽然死去的嬷嬷?还是什么别的?
她最怕跟萧云辞这般猜哑谜,实在是耗费大脑,更何况,她与萧云辞,真的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
“臣女不知是何事,请太子殿下指点。”温凝硬着头皮道。
萧云辞居高临下看着她,“要孤提示?”
温凝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捏住了手指,她不希望有什么提示,只想回去,如今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
他淡淡勾起嘴角,开口道。
“宁宁亲启。
这几日,酒醉梦海,常梦及幼时天真无邪,青梅竹马两无猜,如今,时过而不可还也。
世事难料,天命不可违,独留宁宁一人在宫中受苦……”
一字不落,全是齐微明那封信的内容。
“殿下!”温凝吓得脸色苍白,立刻出言打断了萧云辞的念白。
想到那被拆封过的信件,温凝立刻跪在他面前,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他居然,他居然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
萧云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现在呢,有什么话要与孤说?”
“有!”温凝声音发颤,“有的。”
他淡淡一笑,“温姑娘请。”
仍是上次那处观景亭,四面环水,一幅景丽鸟和春之派,颇为闲适。
可当即闲适的恐怕只有萧云辞一人。
温凝从方才起,便一直浑身紧绷,脑子里绷着一根弦,静静地站在萧云辞的面前,只等待他的“发落”。
齐微明那封信,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信中关于带她离开宫中那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之言,可若皇上不刻意追究,也不算什么,说说也便罢了。
最重要的是,齐微明提到了父亲的旧部。
她仍记得林叔那日说的,萧云辞曾经差点儿查出他们的关联处,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便代表着,萧云辞恐怕早已探查到一些消息,知道些关于温将军往日旧事的风声,于是从他的角度,借由这封信所言几乎更能确定温元徽旧部确有此事。
不然,与温凝十分亲近的齐微明,又如何会在信中提及这个消息。
她很想与萧云辞解释清楚,不存在什么旧部,一切只是齐微明的猜测。
可如今萧云辞却一声不响,只静静坐在桌前煮茶。
他手指轻轻拿捏那煮茶的器物,修长的手指轻缓耐心,看起来清净悠闲,一举一动却仿佛在烹她的心……她若是在此时突兀提起此事,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凝轻轻地在衣袖之下掐着自己的手指,宁愿此刻面对的是皇后娘娘,也不愿是这个她看不清摸不透,深不可测的萧云辞。
“愣着做什么。”萧云辞终于开口了,却只是抬眸,颇为慵懒的看了她一眼,“坐。”
温凝心中一颤,这次她实在心虚,不敢不坐。
“多谢太子殿下。”她小心翼翼上前,缓缓在他跟前坐定,双手摆在膝上,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
萧云辞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的“乖巧“,却并未直入正题,而是轻轻将煮好的茶优雅的倒在黑釉茶盏之中,递给她。
温凝双手接过,“多谢殿下赐茶。”
礼数十足。
她却没有喝,只轻轻放在桌上,心中七上八下,脑子里和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满是心事与担忧。
“不尝尝?”萧云辞挑眉。
温凝回过神,连忙双手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立刻便被烫的一哆嗦,差点打翻了茶盏。
她狼狈的放稳那一看便出自名窑的黑釉盏,不敢将这名贵之物打坏了,随后才轻轻用手背遮住了唇。
好烫……
萧云辞见她如此,眼神微动,侧过了头,半晌才转过脸来,眼眸中残存着几分未尽的笑意,“这么紧张做什么,孤又不会杀了你。”
温凝呼吸一窒,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觉得更紧张了……
不远处的邓吾弓着身子上前,端来两碟茶点,温凝仔细一看,竟是一碟米酥糖和一碟桂花糕。
这都是自己幼时最爱吃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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