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来到她跟前,在她面前行大礼,“臣女温凝,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这园子半点无风,透出一股压抑,温凝跪了许久,几乎有些跪不稳了,才听到皇后懒洋洋“嗯”了一声,说道,“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温凝心头一滞,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面前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需要她费心折腾自己。
“多谢皇后娘娘。”温凝撑着疲惫的身子,礼数半点不少,没给皇后找着她其他错处的机会。
皇后没让温凝坐下,而是继续让她站着,随后她招了招手,让一旁的小太监拿来一样东西。
温凝看到摆在面前的那青玉净瓶,心头微微一颤。
原来是因为这个。
“在太后娘娘那儿无意中看到这个宝贝,询问得知,是你送孝心去了。”皇后娘娘嘴角勾起一笑,“据本宫所知,这是皇上钦赐太子殿下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儿?”
温凝顿时明白,那日在御花园与必格勒发生冲突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出去,应当是被萧云辞压下来了。
必格勒居然也没有去找皇上告状,是因为他自己不占理吗?
见温凝没有立刻回答,皇后微微眯起眼。
温凝赶紧开口道,“与必格勒王子赏花那日,恰好遇见太子殿下为太后娘娘收集花露,臣女幼时承蒙太后娘娘照顾,太子殿下见臣女有心,便让臣女自行收集花露献去寿安宫。”
皇后蹙眉看着温凝,见她坦然,知道她没有撒谎。
可她越看温凝,越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错……这姑娘长得太过,五官绝艳,身段夺目,根本不是一般女子能相提并论,简直是可以祸国的模样。
萧云辞性子幽冷,旁人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如今怎么会管一个和亲女子的死活。
她虽非他生母,却是他名义上的母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决不能让这种女人毁了萧云辞。
她盯着温凝那张脸,着实有些眼晕,便冷冷开口道,“不与你绕弯子了。”
温凝颔首听着。
“太子殿下心怀天下,帮你是顺手,如今大局已定,你和亲之事已是无可扭转,本宫奉劝你,不要在太子殿下身上白费功夫招惹他,施些可怜兮兮的小伎俩迷惑他,做些春秋大梦。”皇后眼眸幽幽,暗含警告。
“皇后娘娘请放心。”温凝不卑不亢,只缓缓道,“温凝对太子殿下只是幼时相识,绝无别的想法,更不可能去费什么功夫。”
似乎想到什么,温凝忽然笑了笑,轻声说,“太子殿下心怀天下,光风霁月,也绝不会被娘娘所说的小伎俩所迷惑,请娘娘明鉴。”
皇后眯眼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这女子,看着乖巧极了,一张嘴却能说会道,着实气人。
忽然间,她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浑身一滞。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位颀长的人影,他面带笑意,双手背在身后,正幽幽的看着皇后。
“皇儿……“皇后张了张嘴,背后冒出了冷汗。
平静无风的小院里突兀起了一丝风,卷起皇后面前的书卷,沾了金粉的笔墨落在誊写经书的硬黄纸上,划染一片落金。
地上的银杏叶缓缓起落,没了声息。
温凝见皇后蓦然变了脸色,不由下意识往身后望去,却见萧云辞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此时正背着手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他今日一身玄色衣袍,尊贵沉稳,脚步一动,便带起衣袍浮动,一股逼人的气势,比皇后方才的那些威胁语句震撼人心百倍。
虽为太子,却已有十足的帝王之相。
温凝心中一咯噔,说曹操曹操到。
她想到自己方才在皇后面前提到太子……还好,自己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虽然“光风霁月”这类的词对他而言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可终究是褒扬之词,即便萧云辞听见也没什么大碍。
她稍稍安心了些,转而朝着太子行礼,“臣女温凝,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小院中一片压抑的安静,萧云辞缓缓在温凝跟前站定,并未如以往那样让她免礼。
温凝睫毛眨了眨,感觉到他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着实有些灼人。
她刚刚安下的一颗心,又再次提了上来。
难道还是说错话了?
他不喜欢“光风霁月”这样的形容吗?早知道应当用“文韬武略、智谋双全”。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萧云辞忽然开口,语气不见半点愠怒,反而带着一丝笑意,“怎么,惹的母后不高兴了?”
未等温凝开口,皇后已经抢着开口道,“皇儿,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给母后请安。”萧云辞话音还未落,便听皇后带着笑意说,“免礼,皇儿来坐。”
她一幅亲切之态,随后招呼人将桌面上纷乱的硬黄纸与散乱了金粉的笔墨都收走,随后便有小太监上来,不动声色便要收走那只青玉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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