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息无辜地眨眨眼,对着范增扬起一个在范增眼中宛如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先生放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合着这是打算把他软禁到死啊?范增气笑了。
他此时才正视起赵不息来,认真的打量着赵不息。
有的人就是这样,会因为各种原因轻视别人,直到有朝一日自己满盘皆输、无路可走才能学会正视他人。
“黑石子年纪虽小,却有雄主之气。”范增看着赵不息感慨道。
他本来以为赵不息是春申君那等沽名钓誉之辈,现在看赵不息可比春申君果断多了。
“只是,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只是关着我,难保我日后逃脱再投他人。”范增迟疑片刻,问道。
赵不息古怪的看着范增。主动问敌人为什么不杀了自己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已经逃出去了?”
“没有。”
“你对我造成损害了?”
“没有。”
赵不息白了范增一眼,耸耸肩:“那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范增怔然的看着赵不息。
赵不息不闪不避的任他打量。
她和范增又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就是范增一心想要投靠项梁,而她和项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罢了。只要范增无法去投靠项羽,她给范增养老又能如何呢。
刘邦入关之后都敢留秦世子婴一命,难道她的胸襟还比不上刘邦吗?还是说一个怀才不遇的范增比有着秦数代积累、极有可能卷土重来的秦世威胁更大呢?
要是她连刘邦都比不上,那她还造反自己做皇帝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去投靠刘邦得了。
久久,范增长叹了口气,庄重地站起来对赵不息一拜。
“请您原谅我先前对您的无礼,是我老眼昏花,不识英雄就在我眼前啊。”
这下倒是轮到赵不息警觉了,她警告道:“你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能放了你,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除非你效忠我,要不然别想让我放你出去。”
这老头,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前两天对她还用下巴看人,今天就忽然懂礼节了?
阴谋,肯定是有阴谋。这可是鸿门宴的主谋,糟老头子良心大大的坏。
范增抚摸着胡须,“黑石子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只在这小小的怀县……您的志向是什么呢?”
哼,老家伙想套我话。
赵不息挑眉,慢吞吞道:“当然是忠君报国,学成文武艺,报于帝王家嘛,上为君王,下安黔首,为万世开太平。”
就是她忠的这个君王是她自己罢了。
“糊涂啊!实在糊涂!”范增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秦王无道,残暴不仁,你有这样的才华为何要效忠于他呢?”
好家伙,这是让她又遇上真六国余孽了啊。
赵不息反问:“你说始皇帝无道,那昔日的楚王呢?”
范增讥讽道:“楚王昏庸,亦不堪为主也。”
唉?赵不息来了兴趣,她本来以为范增又是一个一心想要复国的六国余孽来着,没想到这老头既看不上始皇帝,也看不上楚王。
赵不息把胳膊往桌面上一撑,将上半身往前探。
“那先生认为谁可为帝?”
她现在倒是有兴趣和范增再谈一谈天下大势了。
范增语塞,他就只是觉得自己有国相之才罢了,谁是皇帝他其实不太在意……
项燕?范增都没办法骗自己他能当皇帝,项燕为人的确令他钦佩,可项燕实在太死脑筋,抗秦失败自刎于阵前,这等人为将可以,为王实在不行。
项梁?范增虽然打算投奔他,也觉得此人非凡人,可也知项梁性情好大喜功……
至于项羽,年纪尚小,还不在范增的考虑范围内。
本来范增觉得项梁虽然有些自傲,可也不算是大问题。一个君王不必毫无缺点,只要有足够多的优点就行。
可是……范增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一眼赵不息。
他眼前有更好的人。贤德的名声在外,胸襟宽广,已经掌控了一县之地,更重要的是,年纪还轻,未来不可限量。
范增叹息一声,不禁想,既然赵不息不想造反,那为何要让自己遇见她呢?
“你,我觉得你有为帝的潜力。”
潜力和本事是不一样的,现在天下间没有谁做皇帝能比得上始皇帝,可未来不一定没有。项羽现在不过是个跟随叔父到处逃难的半大少年,刘邦是个名声不太好的小亭长,谁能想到十年之后会是他们在争夺这天下呢。
赵不息头顶冒出一个问号,她狐疑地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和别人说过自己的志向吗?还是她遮掩的本事太过低劣,在范增这等智者面前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怎么有人会怀疑一个十岁的小孩会有造反的心思呢?她也没说过什么“取而代之”“大丈夫当如是”之类的话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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