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隐蔽的看了看自己犹子修长但是毫无力量感的身躯和儒雅的气质,轻咳了一声。
“范增是子夏之儒,子夏之儒。”
“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陈平气愤道,“我早就该猜到此人是子夏氏之贱儒!”
到是赵不息一下子明悟了陈长的意思,也隐蔽了看了眼书生气十足、一看就很不能打的陈平。
“子夏,就是卜商,传下公羊学派的那个,公羊学派,‘九世之仇犹可报乎?百世之仇犹可报!’的那个。”赵不息轻咳一声提醒到。
子夏这一脉和其他几个儒家学派还不太一样,其他几个儒家学派虽然也学君子六艺,可重点还是放在研究学问发扬学说上,可公羊学派不一样,他们很好的传承了孔子和子夏的另一面。
他们很能打。孔子就不必说了,带着三千大汉数百乘战车游荡六国时常“以物理服人”,子夏也是能独自杀死猛兽、敢威胁国君的狠人。子夏之儒就完美传承了他们祖师的这门手艺……潜意思就是说陈平要是真的和范增打起来,说不准不出一炷香时间,范增就要背着陈平跪下来求医。
毕竟秦律规定殴斗使人致死是大罪。
陈平:“……”他好像还真的打不过五十八岁的老头。
陈平缓缓扭头看向溪,溪沉稳地点点头,言简意赅,“我这就派人传信给黑石,调拨十个好手。”
“哈哈哈,何至于此……我是很讲道理的人啦,既然今日范增先生不答应,那我就明日再登门拜访嘛。”
赵不息打着哈哈。
可惜第二日别说劝服范增了,赵不息三人甚至连范增的面都没有见到。
守门的童子面露难色的看着上门拜访的赵不息三人,“请黑石子见谅,我家主君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在家中。”
赵不息手中还拎着雉,闻言可惜道:“那可真是不赶巧,我明日再来吧。”
守门的童子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一直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大门又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守门的童子探头出来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将门全部打开,穿着褐色麻布长袍的范增大步踏出门往集市方向去了。
远处树下排排蹲着的赵不息、溪、陈平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他肯定在家。”赵不息吐槽一句,站起来拍拍衣角上蹭的泥土。
“明日再来。”
不就是三顾茅庐嘛,她难道还能比不上刘邦的重重重孙子?
第三日,赵不息特意挑了夕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提着野鸡来拜访范增。
“黑石子,真是太不凑巧了。”守门的童子挠挠头,“我家主君又是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未归家。”
“天都已经快黑了你家主君还没有回来吗?想来天黑之前范增先生一定会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待他吧。”赵不息问道。
守门的童子有些惊慌地下意识想往院内看,半路又想来什么生生把脖子扭了过来,支支吾吾:“我家主君说他外出访友,兴许要明日才会回来。”
你一个楚人在赵地访什么友?陈长?陈长早就不知道钻到哪块地里去了。
赵不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意。
“好吧,那我明日再来。”
等到走出半里路之后,赵不息冷笑一声,“走,咱们回去。”
溪了然地指指远处停放的几辆马车,示意自己是否需要过去,赵不息微微颔首。
只有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陈平看看欢欣雀跃地溪和面无表情的赵不息,不知所措,只好跟着赵不息折回去。
陈平只见赵不息顺着墙边十分娴熟地摸到了范增屋后,脚下踏着墙上的凸起,双手一称就顺滑地爬到了屋顶,而后更是熟练地小心揭开一片瓦,将耳朵附了上去。
陈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发现自家贤德的贤人黑石子依然聚精会神地趴在旁人屋顶偷听。
这……陈平忽然知道自家叔父为何到了黑石之后性格忽然变得不靠谱起来了。
赵不息顺着缝隙往屋内看,果然看见范增那个老头正安安稳稳跪坐在桌案后写东西,根本就没有出门。
守门的小童推门进来。
“主君,她们已经走了。”
“走了就好,这黑石子年纪小小胃口却不小,竟想要老夫做她的门客……你去收拾行李准备车马,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怀县去下相投靠项公。”范增不屑道。
他连昔日的楚王和春申君都看不上,别说赵不息一个孺子了。在范增心中,他看得起的人只有昔日的楚国名将项燕一人,可惜项燕一心为楚,不愿自立反抗暴秦。好在项燕将军虽已身死,可他的后人项梁还在,项梁也是位势要造反推翻暴秦的好汉子,范增对他还是十分钦佩的。
屋顶上的赵不息听的双目冒火,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好啊,原来是想去投靠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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