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枝抬眸,细细凝视着秋雁。
秋雁一惊:“姑娘、姑娘为何这般看着奴婢?”
宋令枝挽唇,隔墙有耳,她不敢同秋雁细说,只顺着她方才的话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若你也能跟着去,倒也不错。”
秋雁睁大眼:“姑娘,您这是……不想要奴婢了吗?”
宋令枝敲敲她额头:“说什么傻话,只是想着若有一天我不在……”
秋雁手忙脚乱,拿丝帕捂住宋令枝的嘴:“姑娘莫胡说,这等丧气话,可是不兴说出口的。”
宋令枝不以为然:“不说这个了,我先前带在身上的香囊,可是你收起来了?”
秋雁点点头,从妆匣翻出香囊递到宋令枝手上,她满脸堆笑:“这瞧着像是姑娘以前在临月阁带的,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刚刚三殿下瞧见……”
宋令枝震惊仰起脸,手中的香囊差点掉落在地:“……你说谁瞧见了?”
庭院深深,云黎别了秋雁,款步提裙回了自己住处,月洞门前寂寥空荡。
一人身姿玉立,右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闭息丸的方子虽然不假,然所耗费的药材却都不是寻常草药,其中有一味,常年生在阴寒之地,魏子渊为寻这味药,差点从悬崖掉落,九死一生。
脸上的疤痕,亦是在那时留下的。
疤痕狰狞,先前拿薄粉敷过,他又一直低着头,故而宋令枝并未看见。
月色如水,魏子渊低着头,安静做好自己护院的本分。
云黎抱着阿梨从他身前走过,怀中的阿梨似是认出魏子渊,忽的“喵呜”一声,直往魏子渊脸上扑去。
云黎大吃一惊,急道:“——阿梨!”
狸奴乖顺跳到魏子渊脚边,拿脸悄悄蹭魏子渊的袍角。
云黎无声松口气,俯身拍拍阿梨后背:“下回不许再这样了,吓到人怎么办?”
她抬眸去瞧魏子渊,男子脸上的疤痕看着实在骇人,云黎不解,“奇了怪,阿梨往日都不喜欢生人的,怎么偏偏和你投缘。”
魏子渊拱手,不语。
医书上曾记载过一种草药,若是将其捻碎洒在手心,狸奴便会不请自来。
这事,魏子渊自然不会同云黎说。
云黎小声嘀咕,抱着恋恋不舍的阿梨从魏子渊身前走过,复又折返。
她上下凝视着魏子渊,半晌,方轻声叹口气:“今日多亏你在,赏银我已命人送去你房中。”
魏子渊低着脑袋:“谢姑娘赏。”
云黎长叹:“赏银我可以给你,旁的却不能了。”
魏子渊身影一颤。
云黎语重心长:“宋姑娘那样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趁早歇了这心思……你别这般看我,她那张脸,我若是男子,也想娶回家,小美人谁能拒绝?”
魏子渊脸上掠过几分一言难尽。
云黎循循善诱:“且她如今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又待她极好,刚刚还命人下山,说是搜罗些什么小玩意,好哄宋姑娘一乐。”
一连三四日,宋令枝房中多了好些零碎玩意,好些是当时她在江南宋府的旧物什,或是祖母给她的玉袂扇坠,或是些讨巧的玩意。
秋雁笑着,将一个梅花络子递到宋令枝眼前:“姑娘可还记得这个,先前你说要学打络子,结果只学了一半,剩下这大半,如今还没打完。”
宋令枝莞尔一笑,心下却是惴惴不安。
那闭息丸藏在香囊中,和香料粉末混在一处。
沈砚……是发现什么了吗?还是他已经知晓了,认出这香囊是她在江南的旧物,所以才故意搜罗出这些?
宋令枝脑子晕晕沉沉,只觉眼前恍惚,青紫交加。
秋雁唬了一跳,忙不迭伸手扶住人,她愁容满面:“姑娘可是又头晕了?奴婢扶你躺下罢。”
秋雁嘀咕抱怨,“什么太医,这药连着喝了几日,也不见好。今日午膳,也不见姑娘吃一口,全倒掉了。”
缂丝屏风上绣着荷塘月色,点点红莲上沾着露水,晶莹欲滴。
宋令枝一手抚着眉心,强颜欢笑:“古人云,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就好了?又不是灵丹妙药。”
话落,又转身望向院中,“三殿下可曾回来了?”
秋雁顺着宋令枝的目光往外望:“殿下今日陪皇后
娘娘去山上上香,怕是得晚些才回来。”
日薄西山,众鸟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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