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眼睛没有,眼白里全是红血丝。我吓住了:「你怎麽了,眼睛这麽红。」
她好像才从出神里回过来,起手r0u了r0u眼睛:「没睡好,太想你了。」
我怔住,窗外的风很大,树枝刮刮蹭蹭地碰着窗玻璃。我脚又开始痛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明明能走了的。张曼仪抬手来拉我:「你生气了吗?」
天哪,这是在关心我吗?我脑子一时间产生了短路。她靠我那麽近,发丝垂在我脸侧,呼x1声近在耳边。我忽然很想开口坦白我有多难受,想叫她不要再耍我了,不要说走就走。但是话梗在喉咙里,我唯一能说的是:「没有。」
她的眼眶被她r0u得越发红了,我叫她别r0u了,她好像听不见。我去掰她的手,忽然感觉手背一凉,有眼泪掉下来。她呆呆地看我,眼泪掉下来,一颗,两颗。我僵住了。她又笑起来,我不知道她在笑什麽,我的脸se一定很难看,不然无法解释为什麽她忽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她今天没有涂口红或者唇膏,嘴唇有点乾裂,但还是很软。
我感情回馈机制全部错乱了,隐约知道这种时刻更重要的是问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但神使鬼差,理x追不上感官,涌进我大脑的念头居然是:有点好亲,我要不要亲回去。
这可是後面有个透明玻璃了望窗的琴房。
但……用纸糊上玻璃窗,似乎可以在管理员到达前争取至少五分钟时间。我们两对视一眼,似乎是心有灵犀,张曼仪从挎包里ch0u出一张a4纸,我啪地就糊到了了望窗上。
古人形容揭穿秘密的坦白是「t0ng破窗户纸」,而我们在一张薄薄的白纸背後亲吻对方。张曼仪的眼泪落在我嘴里,有淡淡的咸味,我太久没有哭过,差点都忘记了眼泪的味道。如果我可以分出来一个理x的分身,可能会想在社交媒t上发点什麽「边哭边亲是什麽感受」的帖子,但我没有多余的理x可以使用。这一个月来,我的心脏仿佛是被拧紧的螺母,直到此刻才恢复了自由。
在管理员抵达砸门之前,我们已经戴上口罩沿着灯坏掉的楼梯跑下破旧的琴房大楼。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在夜se里窜过我们身前,钻进旁边黑暗的小松林,我们跟着它跑进去。p城的春天风依然很大,但已经不再寒冷,空气里甚至有新割的秸秆草的甜味,仿佛刚煮熟的甜糯玉米。在亲吻停下来看着对方傻笑的间隙,我大口呼x1着这种甜香,仿佛它的甜变成了酒酿,让人醉得晕晕乎乎,张曼仪的嘴唇被我亲肿了,像樱桃,曾经有个诗人写樱桃是迷人的嫣红屍t,仿佛血滴,血难道不是生命的源头吗?我听到血流在我们身t里潺潺流动,仿佛春日使得河面的冰全部裂开,底下的溪流交替迸发。
「你刚刚为什麽在弹《魔王》。」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要问她。
张曼仪歪脑袋想了一下,说:「因为这是schubert最好的曲子之一。」
我说:「别胡说,你知道我想问什麽。」
张曼仪掰了一下我的脸:「天哪萧雅,不要这麽严肃。你好像海关审理员哦——为什麽要带《百年孤独》入境,是不是想传播虚无主义思想。」
我哑然。张曼仪又一次展示了她高超的转移技巧,轻易挫败了我从她弹奏的音乐窥探她内心的尝试。文学与艺术是最不能揣摩意图的东西,她在暗示我,我从《魔王》猜测她面对着绝望的黑夜,和从《百年孤独》里推测读者怀揣虚无主义一样不靠谱。
我们一前一後地走去她租住的地方。我欣喜於在她的住处没有看到陌生人的痕迹。但她的住宿环境也实在堪忧,西晒的顶层小房间,暖气片只有两片,可以想见这地方设计的时候就被当做了这栋楼的隔温层,冬天严寒夏天酷暑。墙壁像纸一样薄,张曼仪说能听见对面房间的一男一nv深夜发出的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偶尔那对情侣打架,男的搬铺盖睡在过道,捶打墙壁咒駡,或者发出震天的鼾声。
房间里的空间也很窄。折叠桌上丢着一些信件和没有书号的杂志,还有传单。我拿起来看了一下,是另一个戏剧的宣发广告。窗玻璃外能看见不远处医院红se的十字灯牌和大院的门,深夜依然有救护车不时呼啸而过。我说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会心慌,我以为张曼仪会说习惯就好,但是她看着医院门口正等待门禁杆升起的救护车道:「如果是病人,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会安慰的吧。」
那倒也是。我说,你要不要回学校住,万一有什麽,还能有个人叫救护车。话一出口我就想殴打自己,但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对张曼仪的独居感觉到心慌。她看起来如此地富有生活的经验,也生活了这麽多年。反而是我,一副温室花朵动不动崴脚的模样。
张曼仪笑说不了,我们的宿舍楼超过夜里十一点一概算作晚归,会被扫脸记录,她这种夜夜笙歌的夜猫子,可不想毕业清宿的时候看到记录里满屏自己的脸,保不齐还会迎接宿舍管理员一些类似老家妇科医生会露出的鄙夷眼神。我大为诧异,我之前也没感觉到她晚上常常外出,但转念一想好像我也没有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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