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科揉捏酸痛的身体,骨头因为怪物的放纵如老旧的木门一样作响,他扶着墙面,每下一步台阶都觉得自己走在地狱的火湖中。
“小芙,昨晚睡的怎么样?”梵妮向他打招呼,“你刚好赶上早餐,来点面包和葡萄酒?”
芙洛科本该早就饿了,可面包甜腻的味道反而让他想起丈夫体内的粘液。他口中苦涩,酸水涌上喉咙,只能屏住呼吸回答道:“不,不用了,我还有点事要做。”
“奇奇和你一块去吗?”
“算是吧。”芙洛科移开视线,“浴室有点乱,我会收拾的,木盆我也会赔你一个新的,暂时……还是别进去。”
梵妮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将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目送芙洛科出门。
风雪直到今天还未停下,梵妮百无聊赖,风从窗板的缝隙中钻入房间,壁炉中的火伴着风声跃起,噼啪作响的舞曲中却参杂着球体滚过地面的杂音。
梵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花板,那响动消失,留下一片寂静。
她嘲笑自己的多疑,拿起手边的酒杯,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敲击地板,动作愈发暴躁,震动让天花板上的灰尘洋洋洒洒落下。
梵妮轻轻拉开椅子起身,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挡在身前,背靠墙面,踩上楼梯,顺着声音向二楼望去。
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梵妮掌心发汗,经验告诉她,很有可能是芙洛科的仇家找上门。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佣兵“拿钱办事”的生存原则,作为佣兵,想要不结仇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芙洛科是优秀的佣兵,却未必是优秀的伙伴。梵妮一瞬间因为芙洛科又一次大意地将仇家引来有些绝望。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顺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向楼上走去。
球体滚动的声音时有时无,听起来它正在避免被人听到。梵妮背靠墙壁,侧耳静听。滚动声终于停下,继而换上了另一种声音——就像是有人穿了一双滑稽的破烂皮鞋,在地板上摩擦行走。
梵妮确定了声音的源头,她举剑一脚踹开浴室门,却因眼前的状况忍不住干呕,捂嘴后退一步。
一条细长的触手从木盆边缘伸出,努力想要够着地上那块跳动的肉块,那黏糊糊的块状物在地板上跃起掉下,像一条搁浅的鱼,
听到开门声,怪物的触手停顿,他看到梵妮,自暴自弃一般,发出委屈的嚎叫。
他的躯体被拆散,内脏从本就看不出形状的腹腔内翻出,被跳动颤抖的肉块挤压,带着红丝的白色黏膜涨起收缩,吐出黄绿色的液体。
眼球在肉块边缘浮动,那根细长的,被对半切开的触手努力将眼球举起,却掉在木盆外,拉长的神经挂在边沿,如钟摆一般摇摇晃晃。
显然这不是什么追来的仇家干的,怪物并不会因为这点伤就被困在逼仄的木盆里,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人给他下了命令。
就算听不懂怪物的语言,梵妮也能意识到怪物此刻的嚎叫声正在努力控诉对方的罪行,而能让怪物受到如此冤屈的人只有一个。
梵妮胃中的食物翻上喉管,她拄着剑,剑尖插入地板,她努力吞咽让自己说出话来:
“我知道这事我不该问,但你是怎么让芙洛科这么生气的?”
芙洛科尚未得知他最担心的两件事竟在同一时间发生,他正因其中一件焦头烂额,而这件事与自己的怪物丈夫无关。
他跳过结冰的小溪,溪边枯萎的草地被践踏发出响动,身后的骑士紧追不舍。他没法停下,即使昨日的放纵让他全身酸痛,马上就要体力不支。
他纵身跃起,攀上树干,试图爬上屋顶。锐利的箭簇划过他的脸颊,刺进粗壮的树枝。他无暇回头,落地翻滚躲过背后的套索,抖落一身雪花。
他很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这时候最适合抓捕他这样的雇佣兵:太阳亮着惨白的光,精灵在夜晚的优势无法展现,寒风凛冽呼啸,人群不会在城镇大量聚集,无法阻挡抓捕队伍的进度。
洋甘菊的气味紧追其后,敏锐的听觉告诉他已经无路可逃。各个方向都有骑兵向他逼近,他也无法躲在屋顶,身后的弓箭手早就将利箭对准了他的退路。
现在的芙洛科不过是笼中困兽,与不断逼近的猎手做最后一搏。
他深吸一口气,扭转身体,企图将手中的刀刃插入最近一人的喉咙,过劳的骨骼却在此时抱怨,发出脆响,剧痛击中了他的全身。
他瘫倒在地,无法克制地喘息,此时涌上的自豪心情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拼尽全力抬头,凝视那个从马上跳下,向他奔来的男人。
“老师!”
对方跪在芙洛科面前,将芙洛科从雪堆里抱起,脸颊贴近芙洛科,气息烫得芙洛科打了个哆嗦。
“真倒霉,手腕脱臼了。”芙洛科咳嗽一声,“你长大了,埃德加。”
“是老了才对,老师。”埃德加低下头,“我已经四十八岁了。”
“比起我来还是个孩子。”芙洛科借力起身,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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