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
“将军,咱们这个月的补给物资到了,包括火铳在内,数额、质量均已验收无误,已经叫人登记入库了。”
故岑正在看沙盘,闻言点了头,火铳也是个消耗品,需要定期检查、修补、替换。吸取了从前晏谦的教训,从制作到运输,再到边关登记入库,晏谙和故岑两人拿出了十二分的谨慎,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现纰漏。
“边关入冬早,这几日早晨起来已经能感受到寒意,要不了多久今年的雪就该落了,最晚下个月,朝中就会将御寒的棉衣发放下来。”故岑道。
行军打仗,最忌物资供应不上,特别是冬日更甚。所幸京中有晏谙坐镇,故岑不必担忧物资欠缺,单从没有后顾之忧这一点上,漠北就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那名副将上前,指着沙盘里,大启和漠北临界的一处说:“朝鲁还跟咱们在这里胶着,不过眼瞧着已经落了下风,等在这里将他们击退,咱们再往北进攻,就能将去年丢失的城池抢回来!”
“虽说进近来接连打了胜仗,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守好边线,伺机而动,”故岑伸出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时刻警惕阿布尔斯的反扑。”
副将点头应是,之后询问道:“此外还有一事,将军,如若冬天来临之时,漠北全军后撤,咱们是休战还是……”
故岑皱起了眉。
他明白副将的意思,照如今的场面来看,漠北经不起如此长时间的消耗,寒冬食物本就欠缺,既然一时半刻无法扭转局势,阿布尔斯便极有可能选择后撤,养精蓄锐熬过寒冬,待来年开春再战。如若选择此时追击,本就处于劣势的漠北便更容易被击溃,此战便可早早收尾。
但,对大启而言,亦是挑战。
漠北居于草原荒漠,粮食匮乏,大启的粮仓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堆满的,雪原作战,粮草消耗便会成倍增加。更何况大启的军队并不擅于雪战,他们的马匹不如漠北的耐寒,火铳在极寒的严酷环境难以使用,到那时,冰天雪地只怕会成为阿布尔斯的掩护。
可是冬日休战,等天气和暖,战事便再起,如此循环往复,大启与漠北战火不休,百姓每一年都要受战争之苦。阿布尔斯野心勃勃,比上一任漠北王古赤那更要好战,从他不顾和亲公主毁约出兵的那一刻起,两国之间的太平似乎就不复存在。
甚至故岑常常在想,仅仅是击退,也不过是一时的安宁,真正可保万世太平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阿布尔斯一向都是身先士卒,亲自带兵,今日交战地却一直都是他手下大将——朝鲁在顶着,为何不见了他人影?”
“漠北内部似乎出了矛盾,”副将说,“听说他们王室内部心不齐,有人不支持继续交战,想来阿布尔斯应该是回境内处理这些去了。”
内部不合?故岑沉吟片刻,末了道:“是否休战有待商榷,容我再想想。”
落日镕金,沙漠生辉。
锅子里咕噜咕噜地煮着羊奶,乌达尔独自守在一旁,夕阳的余晖镀在这个孤独的人身上。
大漠的辽阔胜景是天神独独赐予漠北的,大启没有这样的景色,京城里的皇宫更不会有。乌达尔没有见过皇城里的宫殿,但晏棠直到阖眼之前都在思念着那里,能让他的公主魂牵梦萦的地方,一定美过这里万分吧。
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开始向往起大启的土地,不同于漠北的荒芜,肥沃到可以哺育成千上万的百姓,可以让他们居有定所、食可饱腹。但他的向往始终与阿布尔斯的掠夺和占据不同,这种分别从前就有,在晏棠离开之后更甚。
天际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之前,乌达尔起身拍掉身上沾染的沙粒和枯草,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羊奶去了娜雅的帐子。天气冷了,小丫头需要补充营养,免得在寒冬降临时生病。
往常乌达尔掀开帐子时,娜雅都会跑出来迎接他,但是今天他在帐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影。乌达尔喊着娜雅的名字,无人回应,他皱起眉,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娜雅跑出去玩一定会告诉他,更何况外面天已经黑了,不可能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乌达尔将碗搁在桌上,打算出去找妹妹,不料刚掀开帘子,迎面竟撞上了阿布尔斯。
“乌达尔拜见王。”即便心下焦急,乌达尔也只能按捺下来依照漠北的礼数行礼。阿布尔斯从前线退下来回境内逗留了这么多日,其中的缘由乌达尔很清楚。
阿布尔斯无视了他的行礼,顾自进了帐子,乌达尔拧着眉跟在后头,最后见他在桌前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那只碗上。
阿布尔斯勾起了唇角,转身觑着乌达尔,那眼神仿佛只是在审视一只被戏弄的兽,“你在找妹妹吗?”
乌达尔只觉耳畔嗡的一声炸开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就是你和王说话的态度吗?”阿布尔斯骤然冷下神色,“乌达尔,你以为你得到几个愚蠢的族人的支持,就有了和我叫嚣的能力吗?”
乌达尔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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