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他朝着身旁侍卫的刀尖撞去。
宋姝被这变故吓得心停了一拍。
“不可以!”
她惊恐大喊,下一瞬,又一阵寒光闪过,晏泉手中银剑如疾风出鞘,却是将那侍卫的刀尖击偏半寸。晏无咎扑了个空,一群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干脆利落地制住了他的手脚。
宋姝顾不得太多,一回头,见晏泉眼底黑雾渐起,立马抓住他的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他万万不能死。”
晏泉看她一眼,又看晏无咎一眼。
片刻后,冷声下令:“将这祸乱朝纲的逆贼押下去,严加看守!”
吩咐完,他便拉着宋姝进了未央宫前殿。
梅落仍旧守在殿门口,见晏泉面色不虞地攥着她的手腕,眉头一皱,上前道:“雍王殿下,王妃身体不适,请您怜惜。”
晏泉垂眼,只见宋姝手腕已经起了一圈红晕。他心里揣着事,手上不知轻重的弄伤了她。他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攥着宋姝的手却放松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前殿,他目光沉沉看她。
“说吧,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那人气死了自己的皇兄,将自己废了手脚困入别苑。
不共戴天之仇,他想不出来宋姝除了心里有他之外会为他求情的原因。
烛火照耀下,他表情看上去冷淡,眼里的执拗却一展无遗。
宋姝无奈叹了口气,靠近他耳边轻声将前原后由都给他讲了。
与她预料的截然不同,晏泉一边听她解释,表情非但没有舒展,眉头却皱越紧。
事情讲完,他脸色已经黑得快要滴水,比方才还要阴沉。
宋姝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不是都解释了吗,你还这幅表情作甚?”
晏泉森森看她一眼:“你说,你原打算今晚与他同归于尽?”
宋姝点头:“我们两人之间恩怨总该有个了解。”
晏泉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没忍住,第一次发了火:“你就那么恨他,恨到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只差一步,若是今夜他们没有行动,明日纵使他闯进宫里,见到的也只会是她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这个念头让晏泉不自知地后怕,怕得汗毛直立,身子都在颤抖。
她心狠,他一直都知,可他不知道她心狠到竟然连命都可以不顾。
“宋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除了晏无咎,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你那剑侍也好,我也罢,都不值得你多想一刻,顾虑分毫?”
他脸上没了从前的温柔,后来学她长挂在嘴角的玩笑之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严肃而冷冽,像是很久以前的雍王,像是那个发现她偷盗兵符的晏泉。
他真的生气了。
宋姝有些无措地眨眼,不知他为何这般生气,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她有些头疼,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他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还说要将你捉了剥皮,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
“没办法?”
“宋姝,你骗谁呢?”
他定定看她:“你手里其他的黄符再加上拂珠的身手,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晏无咎再寻出路,绝非易事,却也并非不能做到。”
“你同我说没办法?你信吗?”
他唇角染上一丝嘲讽之意,轻而易举的穿了她藏在心里最隐秘的想法……
那是潜伏于她所有意识之下的动因,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夜。
那个动因, 叫做恨。
因爱而生的恨。
汹涌的,隐秘的, 刻在骨髓里暗火似的恨。
她像是在阴曹地府游走许久的阴魂怨灵, 为了返世复仇,将自己满腔怨念深藏于心,装得一副清风明月的洒脱相, 这才骗过了十殿阎罗,放她重回人间。
神鬼不知,她这霁风朗月诸事不惊的皮囊之下, 究竟藏了多少孽火。
原本,那洒脱像装得太真,装得太好, 她骗过了兰亭, 骗过了宋府人,骗过了拂珠,甚至差些骗过了自己。
可直至在汤泉里看见晏无咎的那一刻她才知,她从来都没放下过。那些年少炙热而真诚的爱意依恋在岁月的无尽业火中沸腾, 变质, 成了脓浆般深入骨血的恨。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没想着要放下那仇恨, 要重新再活。
或许, 从一开始她便已经为自己找好了抵达今日的轨迹。
即使晏无咎不将她抓入未央宫, 即使他不曾迫着她成亲,她总能在万千缘由中找到借口,画出那张转命符, 与他同归于尽。
在今夜之前, 没人看透过她伪装之下的疯狂, 就连她自己或许也还未看清。
可是晏泉,可是晏泉,只消一眼,便将她藏于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看了个明白。
他的质问声不大,宋姝定定的站在原处,看着他,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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