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的脑子有些发沉,总觉得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长嫂催我做什么?”
“哎哟,三爷,您忘了吗?今儿是大少爷迎亲,您当叔父的,不是说好了替唐国公给女儿送嫁的吗?”
宋昕起了身,任凭信鸿为他穿好衣衫,这才信步朝夜阑院去。
一路上红筹红花红灯笼,廊柱上贴满了了喜字,宋府几年都没这般热闹过了。
远远的,他看见夜阑院中,少女头戴凤冠、身着喜袍,正站在杏花树下同身旁的婢女说笑。
他走了过去,唐姻看见来人立刻收了笑脸,怯生生地有些紧张朝他福身行礼:“见过三表叔,今日辛苦三表叔了。”
宋昕的心口像是被人扯了一下,他想起来了,今日的确是四娘和宋彦大喜的日子。
看着女子脸上的期盼,宋昕扯了扯嘴角,那句“恭喜”都显得有些勉强了。
宾客盈门,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他们笑得好开心啊,可他宋昕,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他拖着她的手,穿过长廊,踩着红毯走向尽头。尽头的另一端,宋彦身前佩着红花,男儿七尺,今日越发的意气风发。
前些日子宋彦似乎过了乡试,高中解元。如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喜占二,少年自然神采飞扬。
可宋昕不懂,为何宋府满眼的红色都变得那样刺目,他不想看,一点也不想看。
宋昕缓缓闭上了眼睛,打算稳一稳心神再读祝词,可再一睁眼,他竟回到了雪兰院里。
他手持毛笔,站在原地,宣纸之上堪堪只有一个“宋”字。
“三表叔,怎么样,您想好了吗?”
宋昕抬头,宋彦扶着唐姻就站在他的面前。
唐姻似乎变得圆润了些,脸颊有些红晕,挽着妇人髻,眉眼之间多了些成熟的美感。
她一手扶着宋彦的胳膊,一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眼神一如往常,对他只有恭恭敬敬。
“三表叔,您不必太为难,只要是您起的名字,想必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充斥进宋昕的脑海中。
宋彦和唐姻两人婚后曾闹过几次小脾气,似乎唐姻误会宋彦喜欢一个琵琶女,闹着要和离,辛亏琵琶女亲自登门解释,才发现只是一个误会。
后来,宋彦对她很好,他会在数九寒天亲自跑到街头给唐姻买糖葫芦,也会在三伏之日亲手为她做冰糖甜水。
再后来,她怀孕了,宋彦的。
再有几个月,属于他们的孩子便会呱呱坠地。
那孩子很幸运,生日会撞上年夜左右。
年夜好,那是个属于团圆的日子。
唐姻之前曾来求过他的,她站在老杏树下,笑意盈盈:“三表叔,是您为我送的嫁、替我父亲洗刷的冤屈。侄女和夫君商量过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想请您来取个名字,可好?”
好,只要是你所求,自然是好。
宋昕用笔尖舔了舔墨,正要落笔,门外却传来一阵阵急急的敲门声。
宋昕推开房门,一股寒风几乎打透了他的衣衫。
信鸿讲话带着哭腔:“三爷,不好了,大房那边传来消息,说少夫人难产了,临近的郎中都被请了过来,可、可没有什么转机。”
少夫人,难产?
不对啊,四娘分明在他屋里。
宋昕回过头去,房间内空空如也。
冷风吹得宋昕喉咙发痒,他干干咳嗽几声,顾不得太多,冒着风雪便往夜阑院去。
地上的积雪被踩的吱吱作响,等到了夜阑院,宋昕的肩头已经沾满了雪粒子。
“长嫂、二嫂。”宋昕颔了颔首,忍着喉咙的痒意,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信鸿说,四娘她……”
二夫人已经不能主事,坐在一旁抹眼泪。大夫人顾不得理他,扯着郎中和稳婆要他们再救救人。
只有宋彦面如死灰,扑通一声,瘫坐在雪地里。他抬头,失神地望着宋昕:“叔父,姻儿,姻儿没了……”
没了?
怎么一个好好的人,说没便没了?
雪还在下,似乎下了很久很久,宋昕望着满天飞雪染白了黛瓦,染白了青山,也染白了他肩头的乌发。
他终于忍不住喉咙的痒意,重重咳嗽起来。
身后有人过来,替他披上厚厚的大氅。
“三爷,您又坐在这儿发呆了?也不知道这棵杏花树有什么好看的,竟值得您千里迢迢从苏州老宅移植到京师来。”
“眼瞅着除夕夜了,天儿这般冷,大冬天的这树又不能瞧出花。”
“大人您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就独独自己一个,一到过年,就显着咱们宅子里怪冷清的。”
“大人啊,您年纪大了,经不起冻,您忘啦,与您同岁的张大人就是年前熬不过冬,人才没了。太医的嘱咐您要听,别在这儿冻着,快进屋吧。”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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