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里的匕首猛地朝柳温茂狠狠掷出。
柳温茂徒手接住匕首,锋利的刀身在他手心划出一道血痕,他毫不在意地看着滴落的血珠:“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我,太嫩了。”
他将匕首原路掷出,破空声响起的一茬,柳折枝耳边的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匕首钉在墙面上,发出沉闷声。
“你三岁时能重伤我,是因我想瞧瞧连跑都会摔跤的人,拿刀能做什么,属实没料到你会把刀捅进我心口。”
柳温茂凝视着涌出的血,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原以为你会长成十恶不赦的魔头,带领毒刹教颠覆这个迂腐的世界,没想到竟然变得和你娘亲一样,心慈好善。”
瞿苒苒波动着琵琶的弦,数道无形的音波往柳温茂而去,他足尖轻点,轻而易举地避开,缓声道:“小姑娘,你的琵琶很好看,我不想砸坏它,劳烦,让它安静。”
“你给他种了什么蛊,取出来。”瞿苒苒站起身,虎视眈眈盯着男人。
柳温茂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你会喜欢的。”
他垂下视线,居高临下地看向柳折枝,脸上的冷意隐隐被怜爱取代:“不过,多谢你,让我这么多年,仍然能通过别的方式见你娘亲一面。”
“京州马上要覆灭了,不想死尽早回蜀地躲着。”
瞿苒苒愣了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方清想做什么。”柳温茂冷漠道,“我只是不喜欢与蝼蚁待在一块,可没想要把他们都收入麾下。”
柳折枝仰头看着他,恨意渐渐占据眼眶:“若没有你助他,他永远也实现不了荒诞的计划。”
柳温茂伸出手指晃了晃:“不不不,乖宝,这你就错了,做人要讲良心,我住他的屋子,吃他的粮,用他的东西,自然要回馈于他。”
“良心。”柳折枝嚼着这两个字,嗓音冰凉刺骨,“你所谓的良心就是将接近你的人都变成傀儡,让娘亲最终死于蛊虫的折磨?”
柳温茂沉默着没回答,他转头往宫门口的方向望去:“时辰不早了,既然你们不愿离开京州,那就一起死在这里。”
整齐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逐渐靠近巷子,看热闹的百姓自动分成两排。
领头的侍卫拿刀指着站在围墙上的柳温茂大声道:“哪里来的刁民,滚下来。”
柳温茂身上突然迸发出浓重的杀意,指缝间夹着数根银针,如天女散花般朝侍卫的眉心而去。
一眨眼,前来抓人的侍卫死了大半,柳温茂恶意地扬起笑容,朝柳折枝弯腰道:“你的错,你不拉着我讲这么多废话,他们就不会死。”
柳折枝:“你少道德绑架我。”
柳温茂偏头看了一眼瞿苒苒,取出荷包内的一颗宝珠扔给她:“我下次想听柳琴。”
瞿苒苒下意识地去接宝珠,下一瞬,浓厚的白雾以柳温茂为中心疯狂蔓延,顷刻间覆盖三尺范围。
恐慌和凌乱的脚步声持续不断,原本凑在一起的百姓作鸟兽散,皆撤到了雾外。
柳折枝抱住瞿苒苒轻功往宫门口的方向飞,白雾散开的一瞬,他隐隐看到灰色身影似乎往那边而去。
离皇城越近,隐在暗处的暗卫便越多,两人从屋檐落地,缓步地走在街道上。
瞿苒苒细品着方才听到话:“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没听明白。”
柳折枝避让着路过的百姓,直白道:“方清想把朝堂和江湖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试图成为这个世界的权力管辖者,野心大到能吞天。”
话毕,他蓦然捂住心口,被蛊虫寄生的地方正泛着暖意,逐渐渗透至全身,就连体温也升高了不少。
瞿苒苒单手抱着琵琶,将垂在背上的帷帽重新戴上:“你怎么知道,也是通过你们那个世界查到的?”
柳折枝沉默了一会儿,没说实话:“猜的。”
皇城正门紧闭,放置了两排拒马桩,一队身穿铠甲手持佩刀的守卫严丝合缝地守着宫门,城墙上驻守的守卫来回巡视,视线紧紧盯着底下的台阶。
上百阶的青石台阶坐满了百姓,有的手里拿着蒲扇,顶着刺眼的阳光,天亮赶过来坐到天黑。
期间会发馒头和包子,偶尔还会有绿豆粥,以至于许多乞丐也围在宫门口。
瞿苒苒掀开帷帽的帘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分外不解:“登基大典的日子已定下,他们作为平民,抗议有用吗?”
柳折枝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她两步:“自然没用,为了几两馒头,被人当枪使。”
他试图在人群里找到那抹消失的灰色身影。
“可他们为了一个馒头能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坐到天黑。”瞿苒苒道,“是不是也说明,他们平时可能连馒头都吃不到。”
柳折枝愣住,视线内刚巧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孩跌跌撞撞地朝绿豆汤的摊位跑。
这里的绿豆粥和馒头全部都为免费,因而许多孩子会为了一口甜食大老远地跑来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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