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的伤痕渗出血迹,江白砚却毫无感觉,仿佛那并非自己的身体。
他看见施黛浅浅吸了口气。
施黛仰头,对上他双眼:“我不仅觉得江公子脸很好看,江公子的手、脖子、脊背,全都很好看——我这样说,你莫非要将浑身上下全割一遍吗?”
江白砚:……?
被她这样反问,他不知如何回答。
施黛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想起江白砚曾经的替傀身份,那点儿惊吓渐渐成了无奈。
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很不爱惜。
从袖口掏出金疮药,她皱着眉絮絮叨叨,像是有些恼:
“你因我一句好看就划自己一剑,等今后被更多人夸……不得自行凌迟啊?再说,要是谁都能来割一刀,你成什么了?”
江白砚蹙眉:“他们怎配。”
施黛:“难道我就配了?”
江白砚长睫一颤。
当然不是。在他看来,施黛并无特殊。
没等他反唇相讥,说出那句“自作多情”,施黛已轻声笑道:
“我也不配。在这世上,没人是值得让你伤害自己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自己才最重要嘛。以后别这样做了,挺疼的。”
江白砚说不过她。
这一番话太过理所当然,他难以理解,又无法反驳。
他有什么重要的,不过人人嫌恶的行尸走肉罢了。
虽觉可笑,心底翻涌肆虐的恶意却奇异地平息下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施黛仰头看他,指了指那道浅浅的血痕:“伤口在脸上,你看不见。我来帮你擦药吧?”
江白砚低声:“多谢。”
于是施黛靠近一步,浅淡清香迎面而来,将他周身的冷意无声侵占。
江白砚第一次与她离得这样近。
一低头,能见到那双圆润澄亮的杏眼。她收敛了笑,眼底蕴藉微光。
当施黛的指尖落在他颊边,起初是极轻的痒,伴随浅浅的刺痛。
痛楚在她指尖之下滋生蔓延,尖锐冰冷,让他生出快意。
那种交织的痛与痒,惹人沉溺。
……很痒。
这种痛,能不能再多一些?
他竟有些后悔,没能将伤口刺得更深更长。
施黛看他的眼神里略带狐疑。
奇怪。
《苍生录》里写过,江白砚习惯疼痛,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屑一顾。
偏偏被她碰到两次,她没用力气,伤口也都是小伤,江白砚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尤其这一次,他下颌紧绷,连眼尾都隐隐泛红,瓷娃娃似的。
“那个……”
施黛小心翼翼:“没弄疼你吧?”
眸底好似浓稠墨砚,江白砚垂下长睫:“无碍。”
他脸上伤口很浅,不会留疤。施黛指尖沾着药膏,摩挲几下,就大功告成。
“好了。”
见江白砚形貌乖巧,她的心情明朗几分:“江公子已从恶鬼口中得到线索,我们快将消息告诉其他人吧。顺利的话,今天就能查明傀儡师的身份了。”
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第一次顺藤摸瓜找到嫌疑人,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几人约定在镇口汇合,快到约定时间,施黛与江白砚一路回程。
她足步轻快,江白砚跟在她身后。
冬风拂过天边厚积的浓云,薄光落在她白皙后颈。
渐渐地,几缕鬼雾攀上她身侧。
这里是墓地,鬼雾由死气凝成,随处可见,不会伤人。江白砚却忽然觉得,那团黑色的雾气很是碍眼。
与她并不相衬。
一缕风过,少年微微蹙眉,漫不经心伸出右手,指腹苍白,拂过施黛柔软的黑发。
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江白砚的动作冷戾却轻柔,与她发丝交缠的瞬息,悄然捏碎森然鬼气。
施黛抵达碰面地点时,几名队友已站在镇口的树下。
江白砚简短阐述了恶鬼所说的线索,听闻贼人里还有一位面带伤疤的赵姓男子,阎清欢浑身一震:“傀儡师已连续杀害三人,今晚将要遇害的,恐怕就是他。”
“我也得了些线索。”
沈流霜道:“村里的采药人告诉我,许多年前上山采药时,他曾在山道尽头,见过一座被火烧毁的房屋。”
施黛串起前因后果,皱了下眉:“那四个匪贼……将一家人杀害后,把整座房子都烧掉了?”
“采药人发现废墟时,房屋已被烧毁多日。”
沈流霜点头:“他没在里面找到尸骨,只当一家人去了别处。那是个三口之家,爹娘带着七八岁的女儿,采药人经常上山,与他们见过。”
她说着一顿,语气微沉:“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父亲会写些话本子。”
阎清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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