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骑在马上朝她伸出手来:“此处回城少说七八里路,上来,我捎你一程。”
若换做是旁的姑娘,或许会怵他这副冷硬的面孔,会为如此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乘一骑所困扰犹豫,但秦乐窈走商道多年,信奉的是灵活变通不拘小节,更何况乱她现在穿的是男儿装,于是便毫不扭捏将手递了上去笑着道:“如此便多谢官爷了。”
聂峰的坐骑个头高大脚程快,没过多久就跑出了林区。
上京的闹市区里寸土寸金,秦乐窈的酒庄和宅邸都在城西偏僻处,从大理寺跑马回来正好便能路过,“官爷,我家庄子正好就在前头,在路口把我放下就好。”
聂峰勒马在她指的地方停下,秦乐窈顺势便跳下了马去,回首象征性客气道:“多谢官爷相送,这天寒地冻的,可要进屋去用杯热茶?”
“不必。”聂峰惜字如金,拒绝后便直接打马离开了。
戌时刚过,府宅外头的红灯笼被吹得左右摇晃,守门的小厮见着她后立即迎了出来:“东家回来了。”
秦乐窈一边往屋里走着,瞧见侧面院子门外依稀停了马车,先是心里一紧以为该不会是赫连煜追得这么紧就上门来了,而后才注意到那车的样式应该是薛府来的。
小厮跟在身边道:“薛公子来了很久了,一直在偏厅等您。”
秦乐窈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去吩咐厨房给我弄碗热姜汤,再煮碗面来,我要饿死了。”
偏厅里,桌上的花瓶插着红梅,薛霁初默不作声坐在窗边,他看见秦乐窈回来了,如此月黑风高的时候,却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乘一骑毫不避讳。
男人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下午回府之后,他被母亲带进祠堂中跪着问话。薛夫人的意思是,秦乐窈若想进门,须得弃了这抛头露面的营生,成婚后不得再踏足这等烟花糜烂场所。
薛霁初最开始喜欢上秦乐窈,不光是相貌,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努力奋进的劲头。
她自信,果敢,独自一人支撑产业仍是从容不迫,她和其他那些蝇营狗苟的生意人截然不同,她的腰板挺得很直,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这也是薛霁初最受吸引的地方。
“霁初,你找我?”秦乐窈进门来的时候薛霁初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男人笑着看向她:“忙这么晚呢。”
“说来话长,今日出了些小意外。”秦乐窈不疑有他,走进跟前来之后坐在了他身边,一边伸手去烤炭盆一边瞧了眼还在灌风的窗子,“怎么没关窗,外边挺冷的。”
薛霁初将窗子关上,秦乐窈语气轻快随意道:“今日是元宵节,怎的没有和伯父伯母一起,跑到我这来了。”
薛霁初没有回答,只浅浅笑了下,“乐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正好,我也有点事要跟你商量的。”秦乐窈坐直了身子看向他,“你先说。”
薛霁初和她那明亮的眸子对上,却又忽的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踌躇半晌,还是换了个切入点慢慢道:“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位公子瞧着面生,也是你府上的人?”
秦乐窈回过味来,似是有点摸清楚了他今夜这不太寻常的模样原因为何,解释道:
“不是,那是大理寺的一位官差,说来倒霉,今日本来是去水云楼忙酒会的事项,中途被大理寺给传唤走了,说是一桩案子需要传我去问话,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干系,平白被拖得这么晚的时辰。”
“那位官爷好心捎了我一程,若非如此,这大冷天的就这么走回来我非得掉层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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