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霍长歌这?北地来的质子,纵使舍生救驾又如何??早晚亦会生出反心来。
而若霍长歌探究出了前朝冤情,便也会因此心生猜忌与动摇:嫡公主亦有如此下?场,更遑论其他?。
“如此,怕前朝仍有皇族血脉幸存于世……”霍长歌缓过片刻,闻谢昭宁今日?所言,一时竟不能断定他?是否已?经知晓那位前朝公主的存在,故缓声试探道,“那位跑路的老皇帝,该不会三年抱俩,在民间又生出些——”
“死了,”谢昭宁立时答她,“他?逃出京城没多久,便被一伙山匪围堵在山道上,为谋财而暗害了。”
“那如今这?领头的,是当年侥幸遗存的皇家?血脉,还是有人冒名——”见?他?内情熟知得如此详细,霍长歌遂狐疑又道。
她故意话?未说尽,留了话?尾与谢昭宁,却?不料,谢昭宁此番却?不接了。
昏暗室内,他?俩面对面坐着,只隔着一臂距离,寂然无?声中,便隐约可辨对方气息。
霍长歌见?谢昭宁倏然沉默,呼吸之声也似乎不大顺畅,一副颇为挣扎的模样,便又觉不对:谢昭宁今夜所言虽并无?漏洞,可她却?总觉那段故事之中好?像缺了一块儿,少了一些重要的人物和环节……
可又少了谁呢?
霍长歌正蹙眉思?忖,却?听谢昭宁突然出声道——
“当年确实有条漏网之鱼,”谢昭宁轻声续上了霍长歌未尽之言,气息略有不稳,似边说边仍在踟蹰,仔细斟酌着字句,生怕吓到?霍长歌一般,缓缓温声道,“前朝老皇帝胞弟——庆阳郡王,婚后无?子,早年原是被过继于膝下?一名皇帝幼-女,那尚在襁褓的公主于皇家?玉牒之上未曾落下?只字片语的记载,后又于庆阳郡王战死后便不知去向。可若按前朝旧制,若那位公主能长至成年,及笄时便会承其父名号,封为——庆阳郡主。”
霍长歌霍然抬眸:“?!!”
这?也……这?也当真太过于巧合了!
原前世被她坑杀的那位眼神冰冷死寂的前朝公主,不仅与她似有同一人生,竟还荣享同一封号……
“可这?些你又如何?知晓?”霍长歌忽得心念电转,细思?恐极,下?意识惊颤道,“既是未曾记录于皇家?玉牒,三哥哥你又怎会晓得……不对,不对你不该知道这?件事的……陛下?不知,我爹不知,便是连杨太傅亦不曾知晓此事,不然又怎会毫无?芥蒂得于我封号‘庆阳’?你到?底——”
“今日?已?太晚了,答了你一个问题,你还会有下?一个,故事越说越多,到?得天亮你也听不完了……”谢昭宁似是料得以她聪慧必有此一问,但?他?不愿多答,寻不出对策来,只得果断一截她话?音,嗓音温柔如水却?罕见?得态度强硬道,“明日?莫再来了,我已?与你说了太多,余下?的,便不该让你晓得了。”
霍长歌敏锐觉察,恐怕他?避而不谈的部分非是故意隐藏的事情的关键症结,而是刻意抹去了越加能够凸显连凤举狠辣无?情心性与手段的过往。
那毕竟是他?生父的结拜兄长,亦是他?的养父,他?的君主,他?们之间有着难以清算清楚的恩与义、情与怨,这?些已?经与他?十七载的人生融在了一处,无?法痛快剥离开,让他?实在难以站在一个完全旁观者的位置上,毫无?保留得陈述他?所知晓的一切。
连凤举虽有行为不端,却?于国家?民族之上,至今从未有过不义之举,甚至可谓圣明。
谢昭宁既不愿再说,霍长歌亦不想迫他?。
“即然如此,我便回去了,多谢三哥哥。”这?一夜堪称惊涛骇浪,霍长歌沉吟片刻,遂将手炉还了他?,起身与他?擦肩时,思?绪一动,便回眸又道,“既闹出鬼魂害人一事,陛下?可会于下?月皇后与二公主祭日?之时,前往皇陵祭拜?”
“是有此打?算。”谢昭宁闻言轻声回她,语气之中似隐有嘲讽,又续道,“不止皇陵祭拜,初八朝会时,太子曾提议‘立春日?百官拥帝迎春,二月二储君扶犁亲耕’,再过得两日?便是立春了,却?是不巧得很,今年这?春天来得格外晚。”
“二月二储君扶犁亲耕”原是太子自个儿提议的?
霍长歌一怔,不由忆起她前世确实也曾亲见?过那场面,只若从此时开始,到?得十年之后,太子那犁地撒种的水平竟无?丝毫长进,手脚笨拙得似几截儿互相打?绊的木头,颇为贻笑大方。
“拦住他?。”霍长歌与谢昭宁果断道。
她前世入京时,前朝便在中都里外皆有据点,可这?话?又不能明着与他?说,遂只能:“如今前朝遗族在暗,咱们在明,既不知他?们据点所在,仔细他?们便是打?了这?心思?,引陛下?前去,瓮中捉鳖。”
“我亦是这?般想的。”谢昭宁笑着抬眸看她,似是因与她心意相通而语气陡转轻快,心情也好?了不少,“我明日?便会与二哥一同上呈奏疏,让陛下?打?消此念头。”
“倒也不必彻底打?消,你莫在这?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