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的错,就该受惩戒。我即便心痛,也知因果报应。”
沈族老话音一转。
“可我是真心疼你们兄妹。漾漾她如今可好?你阿娘性子软。孤儿寡母的你到底要顾着读书,无法顾太多。家里没个顶梁柱可得怎么过?我这老骨头就想着帮着操劳操劳。这往后啊总要有人来扶持你们。”
说的可真委宛。
沈雉隐忍不发。
“不必费心!若怕我们日子难捱,不如将往前去赎你儿子的钱还来。”
“瞧你生分的,我们难不成还会害你不成。”
沈族老:“你啊,莫和我们生分。”
“是啊,我们都是见你长大的。”
“伯伯我也是心疼你。”
沈雉仍然带着笑:“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是外人。”
“族老不必说冠冕堂皇的话。想抢绣坊明说就是。今儿,我将话给撂下了。此事绝无可能。”
“绣坊是我阿娘的心血,谁也夺不走。”
这一番话,让过来的人气的不行。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你阿娘的!绣坊姓沈。”
“你日后若走仕途,绣坊谁顾着?”
即清也不知何时来的。
“沈公子。”
即清似为难的打断:“府上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一群倚老卖老的老匹夫,吵着我们爷午休了。”
“属下觉着,赶出去才好。”
沈族老:???
他到底不敢惹崔韫。
“这……此处同崔公子的院子隔的甚远。”
即清冷下脸来:“你是说我们爷污蔑你了?”
“不……不敢。”
然后,一群人真的被赶出去了。
沈家门外全是看客。也全齐齐愣住。
即清拍了拍手,将扫把扔到地上。
“刘县官三番五次请我们爷去刘家住,他在此,无非是顾着和沈公子交好。自然是不允许有些人太把自个儿当回事,过来拿乔。”
他嗓音蓦地加大:“十几个人!冒冒然入府!不如阖家全搬过来住下明抢!安的也不知是什么心,也好意思在此充当长辈?出了这种事,沈公子到底还如今活的好好的,沈家的族老却领着一群人过来争夺家业,未免吃相难看了些。”
“倒让大伙儿瞧瞧,再看看你们还有没有脸再登门!”
看客:???
这些人,是真不害臊啊。
————
入夜。
狱内,潮湿昏暗,坑坑洼洼墙壁上是斑驳的污渍血痕,挂着的油灯发着微弱的光。
‘噗呲’一声,灭了两盏。
沈雉去了趟牢房。
等他到时沈巍已缩在角落,病痛让他浑身抽搐。
看见他来,沈鹤文迫切的隔着木门,将手伸出去。
“雉哥儿,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算起来咱们才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沈婳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再者她如今也没事。”
看见他来,沈巍的眼中闪过泪光。
“我何时能出去?”
在他看来,沈婳也没出事,那薛缪烟当初是花了钱买的,届时打通关系,出一张假的卖身契,府上处死奴婢,衙门可管不着。
沈雉一身锦袍,书生卷气却也高贵出尘,就这么看着被扣着脚链着一身囚服的沈巍,也不说话。
牢房关着的犯人,个个蓬头垢面。空气里是难言的丑恶和污秽气味。
“阿爹只是一时间迷了心窍。你听话,帮我和你阿娘解释解释。”
沈雉微微安抚一笑。
“儿子能过来,还是大人看在崔公子的份上。到底不能逗留太久。”
“父亲如今身子不好,莫动肝火,刘县官是清官,可不受任何贿赂。但儿子会想办法让您出去。”
他一字一字蛊惑人心道:“您可万万记住,漾漾的事,我和阿娘不会追究,至于薛缪烟,那是二叔杀的,与你并无关系。”
沈巍忙道:“对对!”
沈鹤文听到这里眼睛充血。
看看啊,兄弟情分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雉出了牢房,就冷了脸,将袖中的钱袋送到看守的衙役手里。
“有劳多多照看。”
衙役哪里敢收,忙道:“大人那边刚传话过来,已吩咐。”
“权当个辛苦钱。您拿去买酒喝。”
衙役笑的露出黄牙齿。
很快。
沈巍和沈鹤文被衙役一脚踢进另一间牢房。
衙役在沈巍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见过害人性命的,从未见过自己骨肉都要害的。”
沈巍自觉受辱,恶心反胃的去擦。可又能如何。他浑身都在颤栗。
“你怎敢如此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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