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芳也凭着经验判断过了,就是沾染了湿气,“水土不服”而已,随便刮个痧拔个罐就好了,犯不着大费周章。
可是她刚想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视线忽然模糊,随后天旋地转,摇摇欲坠,他伸手一接,她就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怎么会这么难受……
她瞬间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一闭上眼睛,真的能从无边的黑幕中看到许多缭乱的星星,她顿时对眼冒金花有了深切的体会。
她上一秒还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
一睁眼,原来是江憬将她打横抱起,正小心翼翼地送入车里。
她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已然觉得自己生命垂危。
在彻底人事不知之前,她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荒唐可怕的想法:倘若她要是快死了,能死在江憬的怀里也挺好的。
到了医院,她依旧是被江憬抱下车的,又一路抱到了急诊室里。
江憬的骨骼很坚硬,手臂上的肌肉也很遒劲,而她只有膝下和后背两个支撑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两个点上。
一开始还好,抱久了她恍然觉得骨头都要在他疾行时的颠簸散架了,却一动不能动。
随后是麻木,没有了一点儿知觉。
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浓情蜜意,只有她与江憬知道有多难熬。
她尚且不用出力,而江憬不仅要忍受和她同等的不适,还要耗费体力坚持住,不能撒手让她摔倒。
炎炎夏日,天已经入了伏。
虽然是清晨,但只有七点钟之前的气温是较为舒适的。
七点一过,暑热的封印仿佛被解除了,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江憬早已汗流浃背,晶莹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渗出来,有的滴进了眼睛里,他眼都没眨,更别说腾出手来擦,有的沿着他清隽的面庞蜿蜒流淌,从他轮廓有致的下颚滴到了桑逾的胸前。
抱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他都没有撒手,单凭这点就足以让桑逾深深动容。
桑逾不禁在心里想,分明初中的时候一千五百米都能跑下来,体质应当是过硬的,除了被人弄伤,她几乎没有来过医院。
怎么如今病来如山倒,连自己走两步都做不到呢?
害得江憬也要陪她受这样的罪。
她的状态很不好,已经不容许她听清医生的诊断了。
医生说的话,乍一听像催眠曲,随后便成了紧箍咒,她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头痛欲裂,等她稍微舒服一点,头顶挂的水都滴了大半瓶了。
江憬一直守在她旁边陪她输液。
每一次她都会因占用江憬的时间产生负罪感,但这一次不会了。
她任性地想:如果她不占用他的时间,那么他的时间就会被别的女人占用,那么为什么他的时间不可以属于她呢?
江憬带她来是人情味很浓的市人民医院,病床已经优先安排给重病患者了,他们只能坐在过道上的公椅上。
桑逾勾着脖子打了半天瞌睡,后脖颈酸疼僵硬,有种头要从脖子上滚下来的感觉。
她试着抬了抬头,面前摆着一支简陋的金属支架,支架的顶端挂着两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一瓶空了三分之二,一瓶还是密封的。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江憬。
江憬一直在望着她,她一扭头,便与他四目相对,惊慌地略过他看向他身后。
他坐的那侧的尽头有一扇窗,清晨金灿灿的光映照在地面上,和窗栏的影子交错。
随即,她听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声音:“要不要靠在我肩头再睡会儿?”
要的。
桑逾看向他宽阔的肩,他的衬衫衣料很有质感,笔直地勾勒出他的肩线,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可靠的力量感。
桑逾小心翼翼地靠近,歪头轻轻在他肩头蹭了一下,然后枕上去,慢慢挪到他的肩窝,调整成舒适的角度。
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她也在电影院靠过他的肩,但那并不能称之为靠在他肩头,而是无意间睡着了才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次是他主动邀请的。
她长高了,对他心生的情愫也更加缠绵悱恻了。
桑逾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颈间圆润的喉结,性别意识在她心底渐渐织出了一张网。
她知道,那是一张情网。
江憬在她靠过来的瞬间触电般一颤。
他没料到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让他敏感地放大了感官触觉,只觉得异常酥麻。
不一会儿,她温热的呼吸喷到了他的下巴上。
这一刻他不用低头也知道她在看他。
他的呼吸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急促,胸口的起伏也加剧了。
给她依靠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是她就这样直接靠了过来,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往常她都会犹豫。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让她丧失了部分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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