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予我养恩,但对我有生恩。我恨她生而不养,不妨碍我尊敬她。同样我尊敬她,不影响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断。”
桑逾起初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接下来的话说完她就懂了。
他说:“你现在面临的境遇和我的母亲是一样的。你愿意把桑珏当成正常的孩子看,哥哥支持你,那我们不妨就假设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你选择理想,必然会遭到她的误解和厌恶,但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你选择了她,尤其是在高考这道分水岭面前,把大量时间精力都投入到她身上,或许是挽救她这个人,但你从今往后可能就只是个无法施展你的才华和抱负的普通人了。你把你的喜怒哀乐交到她手中,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丈夫和孩子,终将受制于人。”
江憬条分缕析地说完,更加透彻地看穿了她:“实际上你今天让她跟我走,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你选的是理想。桑珏会对你产生误解和厌恶,也既在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只有等她长大以后,才会理解你伟大。但从你选择理想的那一刻起,你就无权主导她会成为怎样的人了。她的未来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谁也帮不了她。”
桑逾迷茫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这道难题的解吗?”
江憬点头:“对,世界上所有的难题都是有解的,但未必能够两全其美。阿逾,这道题你不是不会做,是太贪心。求出了解,却不愿相信这就是正确答案。”
桑逾情绪低落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本以为是众人皆醉她独醒,这一刻才明白:不是世人皆冷漠,而是世人皆清醒。
江憬知道让她认识到残酷的现实对她造成的打击有多大,不禁安慰道:“你刚才说错误不是一个人酿成的,人也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救的。桑珏就先在我们家借住一段时日,我和我父母都会好生管教和照看的,等阿姨火气消一些再送她回去。”
不等桑逾给他回应,他拉过安全带系上,启动了车,温柔地对她说:“哥哥今天先送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桑逾和他刚重逢的时候还嫌他说话肉麻腻歪。
可此时此刻,她无依无靠,只有眼前的他姑且可以倚仗,她只想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哪怕是溺亡她也不在意。
她从喉间发出一声娇软的呜咽声,瘪了瘪嘴。
江憬温润地笑着说:“别想太多,我们阿逾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
桑逾嗫嚅着说:“我想上清华。”
江憬笑意不减:“就要上清华啊,北大都不行吗?”
桑逾瓮声瓮气地说:“不行,就要上清华。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跟和哥哥上过同一所母校呢。”
说着她一本正经地问江憬,“哥哥当初是多少分才考上的清华的?”
让她参考一下。
突然被问,江憬有些诧异:“我?”
桑逾:“嗯。”
江憬没再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桑逾到嘴边的一句“为什么回答不了”,下一秒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塞回了肚子里。
他谦虚而有风度地说:“当时我的老师让我分些精力在竞赛上,我就听他的分了些精力在竞赛上,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参了个赛就被选进了国家集训队,保送到了清华。”
桑逾这下真的要哭了:“你好烦啊,哥哥。”
惊蛰(十) 送饭。
深藏在桑珏他们学校的阴暗角落被揭露, 在热搜上挂了一周,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勇敢地站来出来,对猖獗的恶行进行了公开讨伐。
学校的涉事领导被停职查办, 校内的霸凌小团体被警方带走, 连着学校后街那一片的治安也得到了肃清和整顿。
事后桑珏虽然只是接受了批评教育,但也被受害者联名举报的阵仗触动, 开始忏悔思过。
如今她就像观音座下的红孩儿一样,万事悉听孙茹婷的教导。
接下去的暑假, 孙茹婷打算带她下乡体验人生疾苦。
把桑珏送走后,赵毓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独自去世界各地旅行了。
自从结了婚以后,她这个全职太太就一直做得不开心。
家里虽然雇了职业的保姆,桑黎川每个月也有按时给她打钱,但在这个家庭里,她依然是妻子,是母亲, 唯独不是自己。
她拥有的是一段丧偶式婚姻,丈夫心里装的是死去的白月光前妻,对他们的家庭只做了些许浮于表面的贡献。
她有一个不争气又叛逆的女儿需要她片刻不离手把手地教导, 她时不时还要以妻子的身份去各种社交场合帮丈夫谈业务。
回想一下过去的这些年,自己似乎已经尽心尽力做了一切,可全部的付出都不被珍惜也不被承认。到头来,所有人都可以来傲慢地指责她。
这样压抑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
那天她一边收拾桑珏的行李一边对江憬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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