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惊恐万分:“……你适才说,这灯叫、叫什么?”
绿萼不明所以,举着灯笼愣在原地:“美人灯,这还是五皇子起的,奴婢不敢杜撰编排。”
灯影辉辉,斑驳光影落在那灯笼美人脸上,美人巧笑倩兮,笑靥如花。
沈鸾终想起这灯上美人缘何这般熟悉,先前她看的画本,有一回讲的就是狐妖爱上一个书生,便生那书生心有所属,狐妖就将那美人剥皮削骨,做成美人灯,于上元节送给书生。
那灯笼上的美人,和裴晏送的这盏分毫不差。
沈鸾吓得不轻,连连叫绿萼远远丢开了去。
再不肯看那美人灯一眼。
虽是如此,沈鸾夜里仍是做了噩梦。
梦里裴晏刀起刀落,乌黑的眸子沾了血,瘆人阴森。剥皮削骨,那灯笼拿人皮笼着,万分轻薄透亮。
裴晏手握画笔,细细在灯笼上作画。
光影交错,落在裴晏一双盈盈笑眼上。
他笑着朝沈鸾看了过来,手上提着一盏美人灯,血迹未干,似是画上美人哀恸泣血。
沈鸾惊呼出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绿萼闻声赶来,秉烛来照。
沈鸾如今见不得那烛光一眼,她惊慌失措,连声叫绿萼移烛灭灯。
绿萼依言照做,借着夜色,她轻声倚在榻沿脚凳上,拿丝帕仔细擦去沈鸾额角的薄汗。
“……郡主可是做噩梦了?”
沈鸾含糊不清“嗯”了声。
绿萼伺候着沈鸾重新躺下,她温声:“有奴婢在,郡主放宽心,奴婢今夜都在这陪着。”
沈鸾惊魂不定,尚未从噩梦脱身,她喃喃,嗓音好似还带着哭腔:“绿萼,你陪我说说话,我不想睡。”
一闭眼,她就看见那被裴晏剥皮的美人,沈鸾吓得再也不肯睡了。
绿萼:“郡主想说什么?”
沈鸾踟蹰片刻,终忍不住:“绿萼,你明日……明日找人问问,送去明蕊殿的美人都去哪了。”
绿萼不明所以,然还是笑着道了句:“是。”
主仆二人聊了半晌,沈鸾终忍不住浓重困意,沉沉睡了去。
上元节临近,皇帝心血来潮,想着于民同乐,叫宫人仿照民间市井,也在宫里搭建一个集市。
还叫人搭了戏班子,耍猴胸口碎大石变戏法,样样皆有。
宫人不曾见过这一盛况,个个喜笑颜开。
笼罩在皇宫上头的惨淡愁云终于渐渐消散。
坤宁宫内。
秋月端着漆木茶盘,款步提裙,悄声迈进殿中。
坤宁宫香烟缭绕,皇后轻轻倚在美人榻上,双目紧闭,闻得声音,方皱眉发问:“可是秋月回来了?”
秋月双膝跪地,说了声是。
又将手里端着的十来盘精致点心,一一放在檀木案几上。
皇后美目轻抬:“衡儿来过了?”
秋月:“是,殿下听说娘娘在午歇,等了片刻就走了。殿下听说娘娘近日胃口不佳,特叫御膳房做了这些吃食,娘娘可要尝尝?”
皇后无奈笑笑,唇角笑意苦涩:“这大冷天,也难为他一日不落。”
秋月宽慰:“殿下孝顺,心里记挂着娘娘,适才还问了奴婢,娘娘昨日吃了什么,睡了多少个时辰。依奴婢瞧,娘娘可别再和殿下怄气了,省得伤了身子。”
“我何尝不想和他……”皇后揉着眉心,苦笑连连,“罢罢,明日他再来请安,叫他来见我便是。我不过是怕他和他父皇一样……”
提起多年的枕边人,皇后忽的沉下脸,冷笑讥讽:“他父皇倒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然自古以来帝王凉薄,皇帝再对那人情意绵绵,江山面前,仍是选了社稷为重。
皇后低喃:“我只是怕,衡儿这个痴情儿想不开,有朝一日江山美人难两全,他会择了后者。”
秋月:“娘娘多虑了,殿下不是那样草率之人。且娘娘还在,再这样,也越不过母子情分。”
皇后摆手:“不说这个了,外面怎的吵吵闹闹,这是在作甚?”
秋月搀扶皇后起身:“娘娘近日没去御花园不知道,陛下叫人在御花园搭了戏台子,还有集市。说是上元节京城人多眼杂,在宫里搭建台子,几位皇子和公主不必出宫,也能瞧见京城的盛景。”
皇后轻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那哪是为了皇子公主。”
无非是上次沈鸾出事,叫皇帝吓坏了。
怕沈鸾上元节在宫外又遭不测,所以才喊了这么些人来,兴师动众,为沈鸾搭一个民间集市。
只为叫她好生待在宫中。
御花园热闹无比,宫人遍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长裙曳地,自林中缓缓行过。
紫苏前日醒来,现下身子已无大碍,只消背上的伤痕消了便好。
裴仪心情愉悦,也不再继续执着那遭天谴的堤娅公主,带着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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