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说:“你的伤要不要紧?”
说完就后悔,这简直是一句废话。
高晟一怔,随即眼中迸出一阵光华,一瞬间来了精神,“不要紧,我是躲懒不愿意当差,故意叫他们夸大伤势,没想到也把你骗过了。”
温鸾沉默了会儿,发现实在找不到可以继续的话题,又要起身告辞。
“皇上本想放宋家一马的,结果宋南一自己作死。”高晟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这个案子肯定要办成大案,宋家长房抄斩是一定的,不过他们也不剩几人,其他几房流放岭南,以后的京城,不会再有定国公宋家了。”
“哦。”温鸾低低应了声,“宋嘉卉的尸首在哪里……”
她话没说完,高晟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微一挑眉,“不知道,大概埋到乱坟岗了。你想要替她收尸?免了罢,我向来是睚眦必报,宋南一让我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一剑没杀死他算他命大。温鸾,不要对我抱有什么道德上的期盼,能利用的人,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利用。”
温鸾深吸口气,“这场刺杀我也有份,你不报复我?”
“当然会!”高晟嘴角勾勾,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你要永永远远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生要和我在一起,死了,也要和我葬在一起。”
“哪怕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
温鸾怔住了。
一阵疾风吹开窗子,挟着雨丝的凉风,将暮春残留的燥热一扫而光,窗棂在风中嚓嚓轻响,一下下,叩在温鸾的心上。
她不由捂住了心口。
“我不会爱上你,绝对不会。”她说,像是对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高晟讶然看着她,随即眸子亮得惊人,温鸾岂会时时把“不爱”挂在嘴边,一遍遍地说,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可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这话,更像是在警示她自己。
她分明,动心了!
第77章
◎哪怕没有回应也是件幸福的事◎
立夏过后,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尤其到了正午,炎腾腾的大太阳挂在湛蓝的晴空中, 烤得空气都是滚热的,连树上的雀儿都懒得叫一声。
这样的天气, 按说人们都躲在家里歇午觉,街上没什么人的, 可今日的菜市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们是挤来挤去找看热闹的好位置。
“定国公要砍头啦, 这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个砍头的国公爷!”
“犯上作乱,谋逆啊他, 祖宗多少功劳也不够填补的。”
“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呼奴唤婢, 放着好日子不过, 偏偏要谋逆,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围观的人群嘈杂混乱,发出一阵阵哄笑。
街口的一个角落,一个头戴斗笠, 穿着破旧竖褐的男人佝偻着蹲在树荫下,脚边是一篮子青毛桃。
有人等得口渴, 就问他买几个桃子吃。结果那人一抬头,但见他脸上是一大片暗红色的疤瘌,看一眼都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恶心想吐, 别说买他的桃子, 来人没有拔腿而逃就算好的了。
所以他在这儿蹲了半天,一个桃子也没卖出去。
不知脸上的疤痕阻碍了他的神色,还是天生淡然,他看起来丝毫不着急,更没有如其他小商贩一样吆喝买卖,反而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似的。
忽听有人喊:“来了来了!”
人群忽地围了上去,卖桃的男人也迅速站起来,篮子也顾不上拿,七挤八挤,就挤到人群最前面。他冲得猛,踩了脚,撞了胳膊,引起几人一连串的抱怨。
他低低道了声对不起,声音温润悦耳,和他令人不适的容貌完全不匹配。
三声锣响,若干差役押着一个男人走上刑场,右胳膊肘以下的袖子空空荡荡的,正是被夺爵的定国公宋义。
他是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在诏狱关了近一年半,已是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瘦得只剩个骨头架子,与其说是押上来,不如说是一路被拖了上来。
“老爷——”人群中蓦地响起一声凄厉的痛号,郑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挣扎着,喘息着,跪着,爬着,干枯如树枝一样的手指直直向前抓着。
“冤枉!冤枉啊!”郑氏以头抢地,声嘶力竭哭喊着,“我们宋家没有谋逆,我们宋家到底做错什么了,竟落得如此下场!奸臣当道,忠臣蒙冤,天理何在!”
宋义睁开浑浊无神的眼睛,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她是谁,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出口的也只有一声叹息。
“这是法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差官指挥着顺天府的衙役,“给我拿鞭子使劲抽,没把你抓起来砍头就是皇上天大的恩赐了,还敢口出妄言混淆视听?宋家冤枉,呵,结党营私、暗通瓦剌、刺杀朝臣、豢养私兵,单拎出哪一条来都够抄斩全家的。”
说话间,衙役的鞭子雨点般落在郑氏身上,抽得她是浑身是血,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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