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妃深夜在睡梦中吐血,正上夜,姜雪甄的院里来了天子和几个太妃,天子在人前颇重礼数,仍是叫人在屋里架了屏风,他候在屏风外,贤太妃在内的几位太妃在屏风里。
周太后赶到时,就见天子侧身立在窗前,神情肃冷,周太后走进来,先绕过屏风,几位太妃朝她行过礼,只见着一个太医在给姜雪甄诊脉。
姜雪甄昏迷在床,面色确实不好,周太后暗自揣度,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偏这个时候吐血,她原本是想叫皇帝过去她院子,发落了姜柔菀,这下倒好,被她这病截胡了,只怕是故意装病保姜柔菀。
周太后眼底淬了毒,这果然是个祸害,以后有合适的时机,绝不能留她在世上。
“太医,姜太妃身体如何?”
那太医把好脉朝周太后拱了拱手,“回太后娘娘,姜太妃的身体向来不好,不易动肝火,这回是情绪过激才刺激的吐血,以后得静养,万不能过喜过悲。”
他顿了顿又说,“姜太妃这是虚症,小汤山的温泉十分养人,若多泡些时日,也能将养回来。”
他回过话,又绕出屏风同天子说了一遍便下去开药。
周太后随后过来,手捂着胸口像松了口气,“好在姜太妃没出事,若不然哀家这心里都难受,她素来身子比不得旁人,这回难得出来,又遭这么大罪。”
天子在眉心按了按,对周太后笑道,“朕的不是,早知姜太妃这般体弱,便不该让她随行。”
“皇帝不也是体恤太妃,能过来小汤山哪有人不乐意,姜太妃也是长生病的身子,就算不跟着来,在宫里也会生病,太医也说了,这里有温泉,最适合她养身,”周太后随口安慰了天子两句。
贤太妃这时插话道,“陛下、太后娘娘,姜太妃这院子离温泉有些远。”
汤泉行宫里,只属桃坞和太后的院子靠近温泉,毕竟要紧着这两位主子,温泉分为东池、南池、北池和西池,其实若不讲究避嫌,姜雪甄住的离天子近些的院子就行了,只是天子格外重视这些礼规,贤太妃也是冒着会让天子不快的风险才说出此话。
天子表情沉重,过半晌道,“既如此,便让姜太妃迁居醉景轩吧。”
醉景轩在桃坞的西面,靠近西池,算是离桃坞偏近的院子了,但寻常时候天子即使泡温泉也不会往西面去,西池的温泉小,桃坞临近的东池却是大温泉。
周太后暗暗觉得贤太妃多事,姜雪甄若搬去了醉景轩,势必姜柔菀母女也跟着过去住,这不是方便了姜柔菀接近天子?
“皇帝,姜太妃此时病倒,哀家本不应该再说别的,可姜家那二姑娘把婉儿推下水,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周太后道。
天子一时沉默,只随意一瞥,只见周太后跟前的富贵儿带着姜柔菀母女候在院里,姜柔菀想上前解释,可被两个宫女按住了,她含着泪娇滴滴道,“陛下,臣女冤枉,臣女并没有推周二姑娘,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水的。”
她还指望着天子能像上回她打如棠那般,轻飘飘的饶过她。
周太后道,“有人亲眼见到她推了婉儿,皇帝难道还要偏袒她不成?”
天子皱眉,“皇嫂也觉得朕是昏君?”
周太后一讪,刺客骂天子是昏君,天子甚至推迟了选秀,可见天子因此耿耿于怀,天子虽在人前温文尔雅,但周太后有也没蠢到要触怒他,他终归是天子,岂能与他作对。
周太后笑了笑,“皇帝这说的哪儿的话,就凭皇帝废了殉葬,天下人都颂扬皇帝贤明仁义,皇帝是极圣明的君王。”
天子面上带笑,像被这两句好话哄得开心,道,“不管事情原委,小侄女确实落水了,姜二姑娘难辞其咎,自今日起便在这院子思过吧。”
意思很明了,就是姜雪甄搬去醉景轩住,姜柔菀和孟氏两人留在这院子里,还得思过,以后都不能随意出这个院子。
这下可如了周太后的意,姜柔菀被禁这院里还能翻什么风浪,等回头周婉儿把天子的心掰过来,后位唾手可得,至于姜柔菀,估摸着出了小汤山天子连她叫什么都记不清了。
姜柔菀慌忙跪到地上给天子磕头,“陛下,太妃娘娘生病,臣女想侍奉在她左右,可否让臣女随太妃娘娘前往醉景轩再行思过,太后娘娘说是臣女推周二姑娘落水,臣女不敢辩驳,只求陛下看在太妃病卧在床的份上……”
周太后恐天子心软,正要说话,天子却冷冷道,“姜太妃身边不是有宫女,用不着你侍奉,好生思你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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