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将沈葭放在地上,警告她:“你给我好好待在这儿,不许乱跑!我去救人!”
沈葭哪里肯听他的,等他一走,也追了上去。
马车驶进了米市胡同,顾名思义,这一整条巷子都是米行粮店,胡同本就狭窄,突然闯进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吓得行人们纷纷尖叫着往两旁避让,现场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马车里,沈茹不断挣扎:“放开我!”
陈适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面色难看至极:“怎么?见着你的心上人来救你了,就这般激动?”
话音刚落,头顶“咚”地一声巨响,二人下意识抬头。
怀钰单膝跪在车顶,冲车夫喝道:“还不快停下!闹市纵马,伤人无算!想去诏狱喝杯茶吗?!”
车夫看见从天而降的他,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转头看向车内。
“公子……”
“不用管他!”
陈适撩帘出来,看着车顶的怀钰。
“姓陈的!”怀钰看见他就是一呆,“你想干什么?!”
陈适冷冷一笑,负手立于车辕上:“在下还想问王爷想干什么呢?我只是想带夫人回家,王爷何故穷追不舍?”
“……”
怀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眼角余光忽然一闪。
沈茹披头散发地从车内钻出来,却被陈适勾住后脖领,她回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陈适吃痛收回手,沈茹紧紧盯着地面。
怀钰看出她想做什么,眼皮猛地一跳,急忙大喊:“别跳!”
已经迟了,沈茹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怀钰暗骂一声脏话,跳下车顶,在最后一刻抓住沈茹的手,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沈葭恰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吓得脚步一滞,接着赶紧跑过去。
“怀钰!”
怀钰摔得头晕眼花,从地上坐起身,晃了晃脑袋,看见沈葭吓哭了,连声安慰她:“我没事,别哭。”
他除了脸颊上擦出几道血痕,没受什么伤,沈葭松了口气,脸上挂着泪珠,又去看沈茹。
沈茹两眼紧闭,躺在地上。
沈葭胆战心惊地去推她,生怕她死了。
“她也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怀钰最担心的还是那辆马车,顾不上头还晕着,起身要去追,好在这时陆羡也已从巷尾赶到,大马金刀地往街心一站,眼看要撞上人,车夫赶紧勒住马缰,这辆马车一直疾速行驶,突然遭到急停,竟是整辆马车都侧翻进污水沟里。
刹那间,尘烟弥漫,车厢摔得四分五裂。
马脱缰后激起野性,不管不顾朝前狂奔,行人们惊恐逃散,一列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兵卒匆匆赶来,见着这匹疯马,又赶紧向旁边躲开,这一躲就露出了跟在最后的怀芸,疯马朝着她撒蹄而去!
辛夷和杜若都大喊:“公主!快让开!”
怀芸何尝不想躲,只是吓得僵立在原地,双腿动弹不得,出于本能地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陆羡翻上马背,臂挽缰绳,猛力一拽,疯马发出嘶鸣,扬起前蹄,有一人多高,在距离怀芸毫厘之差的位置停下。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怀芸睁开眼睛,看见一名男子高高坐在马背上,腰腹劲瘦挺拔,挽着缰绳,逆光朝她看来:“公主,没事罢?”
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似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怀芸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兵卒们看见怀钰,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别参见了!赶紧救人!”
“是!”
好在马车翻倒的时候,行人们都避开了,没有伤及无辜,只有那名车夫倒霉摔断脖子,当场咽了气,兵卒们忙着将里面的陈适拖出来。
这边沈茹还昏迷不醒,但她毕竟是女子,不能随意冒犯,带队的把总灵机一动,使唤属下把一家粮店的门板卸下来,充当临时担架。
陈适从车厢里爬出来,额头磕破了,血流如注,看见他们要带走沈茹,甩开搀住他的两名兵卒,上前去拦。
“你们要将我夫人带去哪儿?”
沈葭看见他就没好气:“还能去哪儿?送她去医馆!”
陈适沉声道:“我的夫人,我自会请人给她救治,不劳王妃操心了。”
“你还救她?她伤成这样,都是你弄的,你不杀了她就不错了!让开!”
沈葭懒得同他废话,直接绕开他。
“你们不能带走她!”
陈适急得扣住她的手腕,他头上的伤还未处理,鲜血覆住半张脸,活似个恶鬼。
沈葭被他的手冻得一激灵,天底下竟有如此冰冷的人,像没有体温一样。
“放开她!”
怀钰推他一把。
陈适没防备,狼狈地摔倒在地,看着他们即将离开,周围百姓指指点点,长久以来聚积的屈辱感如山洪爆发,几乎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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