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安乐公主坐不得皇太女之位!”
朝臣宗室们瞬间来了精神,顺着上官婉儿的话往下说,“古往今来,储君之位皆由男子来坐,而不是由女子来代劳。”
“圣人膝下仍有两子,两子皆可托付江山,何至于沦落到要安乐公主为储君的地步!”
“再者,纵然圣人无子,圣人的弟弟相王膝下也有许多儿子,圣人大可过继一个——”
“朕不过继!”
李显勃然大怒,“朕有儿子又如何?”
“朕有儿子难道就不能立女儿为皇太女吗!”
“上官婉儿,朕再问你最后一句,这纸诏令,你写,还是不写!”
李显重重一拍御案。
上官婉儿一点点抬眉,“婉儿还是方才那句话,恕难从命。”
“若圣人执意立公主为储君,便请让婉儿辞去昭容之位1。”
说话间,上官婉儿拢袖起身,只身来到大殿中央,对御座上的李显深深拜下。
李显微微一愣,随即怒不可遏。
——婉儿在以辞职来威胁他不许立裹儿。
“既如此,朕便准了你的辞呈!”
李显暴怒,“来人,请上官婉儿出殿!”
朝臣宗室们皆是一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场原本是他们与圣人的博弈突然变成了上官婉儿与圣人的矛盾。
不过不管怎样,有人替他们出头阻止圣人,他们还是非常乐意见成的。
尤其是这个人是圣人的心腹,圣人最为信赖的人,由她阻止圣人,不异于在圣人心口狠狠刺上一刀。
天幕之下,九州百姓看得一头雾水——
“不是,上官婉儿不是圣人的人吗?怎么跟圣人闹得不可开交的?”
“对啊,她跟圣人闹什么?”
“她跟圣人闹起来,那些朝臣宗室们心里能乐开花。”
“唔,婉儿为何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武皇抬眉瞧了一眼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手指微微一紧,有些无奈,“婉儿不知。”
“但听方才天幕所言,似乎是安乐公主的心性手段不被婉儿所认可,婉儿为江山社稷考虑,所以才阻止三郎立裹儿为皇太女。”
“心性手段?”
武皇挑眉一笑,“裹儿不行,难道她那两个废物兄弟便可以?”
“还是说,此时的婉儿已有新的主意?”
“待三郎百年,便去投奔你心中之明主?”
武皇一针见血。
“此事乃婉儿狭隘了。”
太平公主府,太平轻啜一口茶,向面前的安乐道,“姑母替婉儿向你道个歉,此事你莫与她一般见识。”
“我为什么要与她一般见识?”
安乐轻嗤一笑,“该与她一般见识的该是姑母才是。”
“婉儿这般抗拒阿耶立我为皇太女,瞧不上我的做派是假,心里有了别的主意才是真。”
“但这个主意似乎并不能保她荣华富贵,甚至还害了她的性命。”
安乐懒抬眉,声音不急不缓,“姑母难道忘了,之前天幕曾经说过,发起唐隆政变的人里应外合要了我与我阿娘的性命,而婉儿虽然等来了她心中的明主,可自己也死在这场宫变之中。”
“且死得与我同样惨,同样被斩首示众,同样不得好死。”
“可惜了,婉儿背叛我阿耶阿娘,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她心目中的明主,只怕未必是明主。”
太平公主脸色微微一变。
安乐瞧着太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声音仍在继续,“阿耶死了,我与我阿娘死了,婉儿死了,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人,会是谁呢?我的好姑母?”
太平公主眸光骤冷。
——是她。
但这句话并没有激起她的怒火。
真正激起她心头怒火的,是上一句——
斩首示众,不得好死。
这便是婉儿不惜背叛三兄也要投奔的明主?!
这哪里是什么明主,分明是过河拆桥的薄凉小人!
“你不必激我。”
太平公主冷笑,“你们都死了,下一个自然轮到我。”
“史书骂你对荒淫荒诞,甚至说你对驸马言听计从,只怕我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裹儿,姑母请你过来,不是为了与你争口舌之风的。”
太平公主道,“你与婉儿的恩怨可以暂且往后放,眼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待此人被我挫骨扬灰,我再与姑母与婉儿论一论之前之后的恩怨。”
安乐凉凉接道。
作者有话说:
太平:我定要找到害了婉儿的那个人!
安乐:找什么找?宁杀错,不放过。
1:《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志铭》:以韦氏侮弄国权,摇动皇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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