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门口送走了景元,看到抱胸站在路上的应星几乎要跪下来。男人和镜流打过招呼,像没事人一样下地去了,只剩丹枫忍着异样去干活。汗水不是因为秋老虎,而是因为难受得紧,连另一块地的大娘都劝他先休息。
丹枫终于受不了靠在槐树上歇着,余光瞥见应星进了苞谷地,田间劳作的人都专心致志地侍奉土地,没人注意到这边,于是他扭着腰也钻到青纱帐里。应星果然在那里,叫他把裤子脱了,丹枫乖乖照办。男人从背后把他抱起来,下体悬空两腿大开的时候那根折磨了他近一天的东西终于被拔了出来,淅淅沥沥的液体流在地上,很快就渗到土壤里。
“怎么哭了,阿枫,这次你这么棒肯定能怀上的。”
他猛地睁开眼,头顶不是被叶片分割的碧蓝色天空,而是茜色的床帐,下身夹着那根和应星的形状一模一样的玉势。
好冷,寒气从骨缝里钻进去,在四肢百骸之间流淌。丹枫想要蜷缩起来,只是浑身酸痛提不起半分力气;想要叫人,却连嗓子都张不开。这种情况应当是病了,混沌的头脑依然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给自己诊断为受凉兼受惊引起的高热。因为什么受凉又怎么受惊?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小腹沉甸甸的下坠似的疼痛。疼痛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丹枫头一昏,意识再次沉入冰冷的水面之下。
“景元,去换一盆热水来。”
女人坐在床边,手上捧着的毛巾还冒着白气。她不习惯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尽力温柔地擦拭病人的额头,实际效果与这二字并不沾边,本来看丹枫眉头紧锁想让它展开一点,把人弄得难受,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丹枫是前天被送回来的,渡河水位太高,他们出发时又开始下雨。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久雨初晴,再来的小雨无伤大雅,谁知行到半路潇潇秋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艄公是个年轻的,哪里见过这阵仗,于是船翻在罗浮村外。按理说持明族自小在水边长大,没有不通晓水性的,偏偏丹枫溺水了,捞上来后就在发烧,一直到现在。
镜流脾气向来不好,景元以为自己该习惯了,然而这两天她的心情格外差,就像屋外下不完的雨。当她拿起柴刀劈受潮的木柴时,更是拿出了剁骨头的气势,换句话说,砍人的气势。景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只是小心地蹲在阿姐床脚,等着他醒因为雨太大已经停学了,小孩也没别处可去。
又擦拭了一遍汗涔涔的身子,镜流给人灌完苦的要命的药便出去了。两日未合眼,她玫红色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景元劝她先去歇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守好病人。
因而丹枫醒转时,怀里是只热乎乎的狸奴。景元比他睡得更香,轻轻打着呼噜。腹部的疼痛和挥之不去的恶心已经和那罐酸梅一起落在了河里,再也找不回来了。大病初愈之人不想动弹,又觉得饥饿,悄悄把手指伸到景元的胳肢窝去挠他。小孩深而慢的呼吸变得急促,睁眼时唇角的笑立刻消失变成哭。
丹枫温声哄他:“元元不哭,你看外面天晴了,有彩虹呢。”
当然是诌人的,这屋子压根看不见窗外景色,只能感到天光明亮。景元倒是真的不哭了,却依然是苦着脸。他深沉地说:“我明天不想去上学。”
站在门口的镜流冷笑一声,景元语气依然认真:“要是我去上学谁来照顾阿姐呢?”
“油嘴滑舌。”
两个大人说了会儿话,丹枫垫了些吃食,想犯困又因为睡太多头痛,索性拿了本书在床上看,看书也看不进去,就摸着肚子发呆。景元再次猫着腰进来,把马扎往床边一推,坐在那儿仰着头看他。
“去玩吧,我没事的。”丹枫把书签夹好,正巧停在画着益母草的那一页,就像天意一样。
天雨不止是龙神发怒。龙师如此对下乡搞思想工作的人员说。
“你们这是封建迷信,水灾是龙神发怒,旱灾也是龙神发怒,龙神他老人家一天天的为什么非得和人过不去?”
“老人家,气候变迁是自然现象,是讲科学的,我们都有办法预测了,它和人们做了什么事没有关系的。波月镇的风俗我们是尊重的,但是人民生活不好也有改变的权力。婚姻法上规定了,父母包办的婚姻,本人不同意就不作数。现在他们到政府离婚,我们自然是支持的。”
“若是龙神真的体恤民心,仅仅因为看到不合适的男女分开就惩罚那么多人,有这样暴戾的神,不信也罢。”
丹枫隔着一小片竹林,坐在亭子里听他们谈话。两个穿着精干的青年干部在劝迂腐的龙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非要还自己的族人自由。离婚真是个新鲜的词,新鲜的和这个暮气沉沉的大院格格不入。没人发现深思的丹枫,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思及自由居然露出笑意。
离婚是可行的,战争结束后波月对罗浮并无所求。可是他柔软的心犹豫了,景元那么小,那么依赖他,以后该怎么办才好?镜流不是个好母亲,过于刚硬严厉,如果没有人从中调和,孩子怕是会受伤。
景元爬到床上,开始帮丹枫揉肚子。他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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