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两个人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包子与新鲜熬出的绵软白粥,安抚了闹腾不休的五脏庙。饭后李忘生按照惯例、收拾完厨房,拭净手上油污水渍后,才与谢云流一同走出灶房,向着卧室方向回返。
月上中天,银辉洒落。太极殿中并无旁人值守,此景此景仅有他二人独赏。谢云流看着李忘生手中执着一盏小灯,摇摇晃晃照亮前行之路,星辉映衬下越发玉润冰清,恬静悠然,心头软成一片。
他想起先前被打断之事,见左右无人,忍不住悄然伸手握住了对方垂在自己身侧的手掌,见对方没拒绝,才轻咳一声开口:
“忘生,你……你对合道双修一事怎么看?”
李忘生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却见谢云流并未看他,而是偏头看向不远处房檐挂着的灯盏,目光飘忽,泛红的耳尖却将他心中忐忑暴露了个彻底——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师兄,新奇感甚至盖过了升腾而起的赧然。李忘生盯着那耳尖看了几眼,才道:
“师兄想问的是合道,还是合籍?”
谢云流一怔,茫然转头看他:“有何差别?”
“忘生以为,合道者,志同道合者也;而合籍,唯心灵相通之人方可。”
李忘生抬眼对上谢云流的视线,面色微红,神色却坚定:“若要与人合道同修,那人定是忘生心甘情愿与之合籍的,否则大道三千,一人独行与同道共勉,并无差别。”
“你——”
谢云流下意识抓住李忘生的手掌,震惊反问:“你想过和别人合籍?!你心中有想与之合籍的人?”
李忘生点头又摇头,望向谢云流的双眸中似有万语千言:“从前没想过,但若真有那个人……忘生只愿,君心似我心。”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已被对方一把攥住,谢云流大踏步转到他面前,呼吸急促的抬起另一只手按住眼前人的肩膀:
“忘生,我心悦你,不是因为知晓你我已成道侣所以唐突,而是因此知晓,我对你早有不轨之心。”
他几乎是有些急促的解释:“我、我早就对你……早对你生了慕艾之心,只是过去没意识到我们除了是师兄弟之外,还可以作为合籍道侣,合道同修。我一直觉得,我们理所当然要在一处,你会永远是我的师弟,是我最亲近的人。可刚才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你才不是普通的师兄弟,外门弟子那么多,哪一个我也没另眼相待,每日回返纯阳宫,只想与你呆在一处,腻在一起。”
“所以,”他看着李忘生清透的双眸,小心翼翼反问:“既然如今你会选择与我双修,那是不是……你也、也对我……”
李忘生怔怔看着眼前神色真挚的师兄,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肺腑之言,一时只觉心跳如擂鼓。
师兄这是在向他表明心迹吗?
他不是在做梦?
此情此景,竟比他午夜梦回所见还要美好,美好的太不真实了。
毕竟——今早醒来之前,他的世界还是一片空茫,面对的也还是师兄远遁、杳无音讯的现状。
可是……
感受着手腕与肩上传来的温热体温,看着眼前除却一头白发外一如既往的谢云流,李忘生心底终于生出几分真实感来。
“忘生?”
见眼前人定定望着他,却迟迟不曾开口,掌下身躯甚至还微微颤抖起来,谢云流本就忐忑的心中更生几分彷徨:
难道是他误会了?师弟并未心悦他,先前不推拒也不是默许,而是单纯不知道要如何拒绝……他心里并没有自己!
这、这让他如何接受!
可若是师弟不愿,对他也没有那些心思,又为何会主动提出与他双修?
不对,他怎么忘了,那是五十年后的师弟,并非眼前才经历过离别与抛弃的李忘生,也许现在师弟对他并无那些心思,他却可笑的混淆了过去与未来,一厢情愿认定他是愿意的,甚至没经任何铺垫就仓促表白。
这让他情何以堪!
左思右想都觉自己过于唐突,谢云流暗叹口气,收回扣住他肩膀的手掌,艰难开口试图缓和眼下尴尬的气氛:“罢了,是我误会了,若你不愿……”
察觉肩上热源离去,李忘生反射性丢下手中灯盏,一把抓握住那要远离的手掌,终于定下心神迎上对方犹带忐忑的双眸:
“师兄,不是误会。”
他咬了咬唇,有些赧然:“忘生也早已心悦师兄。”
骤闻此言,如听天籁。惊喜感瞬间扫去谢云流心底顾虑,他几乎抢一般将人揽入怀中,下颌死死抵着对方颈窝:“我就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什么误会,什么拒绝——怎么可能!
师弟是心悦他的!
忘生心悦他!
李忘生被他蹭的颈侧与心底俱是一片麻酥酥的痒意,牙关轻颤,双手却坚定的揽住了谢云流的腰身,任由对方周身暖意隔着衣衫将自己重重包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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