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手抱幼童的战神——博士选他上车是极对的。
阿默不懂得应付如此浓郁的氛围,因为说真的,跟救命恩人说完谢谢之後还可以讲什麽?
况且,这并不是个心跳如擂鼓、增进同夥情谊的好场合。
阿默更接近车祸现场,仔细观察昏迷的两人,确定他们并非三个月前偷溜上火车那初见马贼。他弯腰捡起手枪并打开弹匣,不是子弹卡壳,的确是弹匣全空了。
啊,这种枪的子弹很难找呢??
阿默还是会把自己能构上手的武器都收好,如今还能用的枪械、子弹跟食物一样珍稀。
在自主式智能武器普及後,手枪、手榴弹这些手动式武器早被淘汰销毁,以金属物料重制其他新cha0玩意,因此不管是旧式武器或子弹都很罕见,在末日後极为抢手。只要一枪在手,五、六个毫无实战经验的乌合之众都够胆自称马贼团了。
博士不再鸣笛催促,但拉开了新添裂洞的窗,看向这边确认一切还好。
博士的耳侧正在流血。
阿默转过去向博士挥挥手,示意他们现在就回车。
肾上腺素的激浪褪去後,极端疲劳从阿默脚踏的泥地中萌生、爬出,沿腿一路向上爬,将他围綑与掳获。
阿默对冬应涌上无尽感激,还怀着si里逃生的激动、以劣势战胜的满足感,每每瞧向冬应便生出欢喜,却又忽然对这粗鲁cha入的闹剧生厌yu吐,哀乐相交。
他看了浑身浴血的马贼们最後一眼。
今天这群「散装马贼」中可能有几个会si、也可能全员存活,但也应该身负重伤与y影了。
被溅上星星点点血w、画上黑se月亮般巨大车轮痕的草原上,阿默与冬应一前一後步往火车。
又游击战又追火车後,他们已累到没心思说话,汗sh得像头牛。
阿默仰头,看到车顶上东歪西倒的屍t,又看到小熊掌被塞进栏杆,像个半腰被卡住的布娃娃。若植物人能有表情,此刻肯定是怨恨。
??冬应你认真的?
阿默大叹一口气,「啊,忘了马贼吧,要杀了你跟博士的是我。」
阿默身上有gu挥之不散的淡淡臭味。
冬应一开始以为是菸味,慢慢发现并非如此。
马贼之战已过了六天,他们的伤都好得七八了。
今早,冬应刻意放缓速度地吃完早餐後,阿默还是不见踪影。
冬应清理好台面,扔了垃圾,坐回熟悉老位置上,把双手搁放在桌面上好好等待。直到窗外闪现闪隐的泥se长河都不知道追上火车多少次了,阿默还是没出现。
那是??湄公河吗?
冬应与阿默的房间相对,共享的走廊墙上镶了一张已黯h模糊的路轨地图。冬应上车之地是俄罗斯,计上日子与风景,如今应到了寮国的磨丁边境。
地图上的寮国被一条蓝se粗线所贯穿,而真实的河是泥hse的。
二百年间,地球的第一大宗教是智核教,祟拜人工智能之神。智核教在自主式科技主导的末日之战後被多数信徒摒弃,声望已大不如前,在真光教崛起後,智核教亦被称为「旧教」。
然而,地球各地标仍有大大小小的机械神像,愈是大型的,愈受战争pa0火所摧残。
湄公河旁有一座歪斜的巨型神像,右身被pa0弹轰穿,余下大洞。
屍块早已不知被河水送到那处。昔日辉煌如神像的金属外壳,被时间之河洗刷而逐渐黯淡。神像材质是不锈的,足以上千百年孤独地守望河岸,但pa0火黑痕与裂痕代替了锈迹。
祂的双眼曾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晶t,如今无光,仿佛失去了理解世界的能力。祂似末日後的人类般残缺不全,右臂只剩下一截,左手依然向前伸展,似在最後时刻还试图抓住什麽,但无论是祂的系统还是结构,都无法支持这样的努力。
神像的歪斜姿势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悲壮,因此,围拥着祂的杂草、野花也格外乖巧安静。泥h河水中,那倒影更加虚幻模糊,b它本身更似幽灵。河水依然流淌,但这座人工智能神像再也无法感知、记录这片土地上的流逝变迁。祂的存在就是一个关於智慧、崇拜与衰亡的故事。
而博士说得对,火车与星舰的确很不一样。
他第一次睡有脚的床,而白噪音与白噪音之间竟如此不同——在星舰上催哄他入睡的空气过滤机的轻微嗡鸣声,如今转成规律的火车心跳声;躺在床上会感到逐渐爬上皮肤的震荡,又跟星舰上如驶入si亡的永恒平稳相反。
每当冬应害怕继续平躺或入睡,会放任震荡慢慢覆盖全身时;每当他听到星舰舰壁的「咚啪——咚啪——」撞击声时,便会起床,先辨认地图上的糊字,看无聊了,便漫无目的地散散步、到处坐。
他在深宵曾坐过阿默的老位置,好奇那金发男人眼中看到是什麽风景。
阿默眼中的他,这个奇怪孤僻,又有si愿的新同事,恐怕像误进陌生子g0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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