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刚起,他便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多,有姜七悦护着的相蕴和的确不会有危险,可被姜七悦针对的他却是风险极高,涌上盾牌的刺客被姜七悦一拳砸飞,下一个迎面撞上盾牌的人便是他,若姜七悦不出拳改出武器,他死得绝对比刚才的刺客还要惨。人在生死关头往往会有两个反应,一个是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另一种是身体爆发无限潜力,反应与速度乃至力气都是平时的数十倍。很显然,商溯是第二种,在刺客被姜七悦砸下去的那一瞬,他手中长剑刺在盾牌上,以力借力,努力往左边一滚,左边的盾牌刚被刺客们砸得下陷,盾牌缝隙之间的长矛与剑刃尚未补上,他堪堪避开剑锋,成功在姜七悦的侧边捡回一条命。“轰隆隆——砰!”下坠的声音仍在继续。刺客们的攻势更急。原本极高的受封台此时已下沉到比地面还低,烛火越发强烈,姜七悦一边料理着外面的刺客,一边往下看了一眼。男人身着墨色广袖儒衫,外面披着绣有墨竹的纱衣,银线简单勾画着仙鹤,仙鹤缀身,越发衬得男人高洁出尘,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呸,装腔作势!姜七悦心里骂了一句。再怎样有神仙之姿又怎样?生了一双爱笑的狐狸眼,气质里的仙便被眼角眉梢的揶揄压下去,怎么看怎么一肚子坏水。姜七悦瞪了韩行一一眼,“不管怎么样,你拿阿和当靶子就是不对。”“让公主身陷险境,此事的确是我不对。”韩行一笑了一下,对着被姜七悦护在身后的相蕴和一鞠到底,认错认得很干脆。这人着实很懂审时度势,姜七悦冷哼一声,不想搭理韩行一。相蕴和却觉得这种事情很常见。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若连这点危险都不敢面对,又如何做得了天下主?相蕴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姜七悦的手背,示意她不必生气。“我就是不想你涉险。”姜七悦哼哼唧唧。相蕴和柔声道,“我知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不算涉险。”同样的话从相蕴和嘴里说出来,姜七悦的感受却截然不同,看着那张满是对自己信任的小脸,姜七悦下巴微抬,“那当然,我厉害着呢。”“知道你厉害。”相蕴和莞尔。哄好了姜七悦,相蕴和又俯身与韩行一说话,“一切尽在军师掌握之中,我便不算身陷险境。”受封台彻底降落。“多谢公主体谅。”韩行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姜七悦。察觉军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姜七悦哼了一声,把脸扭在一旁。“七悦担心阿和安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知晓韩行一素来小肚鸡肠,相豫哈哈一笑,给两人打圆场。韩行一摇头轻笑,“主公多虑了,我怎会与千金公主置气?”抬手一挥儿,身边亲卫打开机关,身后的墙壁被打开,露出一道地宫来。地宫许久不曾被使用,墙壁斑驳,地面也不大平整,但在亲卫细心收拾下,那些斑驳与凹凸不平的地面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不看,引人注目的,是里面早已摆好的宴席。四时瓜果并着鸡鸭鱼肉错落有致放在食案上,甜香与肉香混合着酒香飘出来,一下子勾起姜七悦肚子里的馋虫。姜七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姜七悦的细微表情变化落在韩行一眼底,韩行一笑了一下,对着姜七悦与相蕴和做了个请的姿势,“行一略备薄宴,给两位公主压惊,愿两位公主原谅则个,莫将行一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军师客气了。”相蕴和弯眼一笑,牵起姜七悦的手,往宴席方向走,“七悦,你不是早就喊饿了吗?快来吃好吃的,不要辜负了军师的一番心意。”姜七悦回神。美味佳肴在眼前,再看看军师韩行一,一向眼高于顶的军师此时姿态放得很低,对着她与阿和一鞠到底,仿佛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恩,有阿和说和,这次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了,如果还有第二次,她便把他的脑壳拧下来当球踢!姜七悦心里舒坦不少,别别扭扭应了一声,“哼,别以为拿吃的贿赂我,我就能原谅你把阿和当靶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如果再出现第二次,看我怎么收拾你。”姜七悦举起小拳头,冲着韩行一挥了挥。这种拳头砸下来要死人,韩行一立刻往一边侧了侧,摇头轻笑道,“公主放心,行一不敢。”二娘不日便会抵达京都,他再拿阿和当靶子,怕不是真的嫌自己命太长。“知道你不敢。”外面的刺客自有赶来的羽林卫来料理,相豫拍了下韩行一的肩膀,哈哈一笑,率先入座。相蕴和与姜七悦接连入座。韩行一坐在相豫的下首处。外面自有韩行一部署,相豫十分放心,夹了口菜送到嘴里,“上面什么情况了?”“与此事无关之人被我安排在最外面,算一算时间,他们已夺门而逃,此时正由宫门外的羽林卫看顾。”韩行一看了眼与姜七悦说说笑笑的相蕴和,又补上一句,“顾家大房二房虽已逃走,但仍有旁支在京都,此次公主生日,顾家也派了人前来给公主送贺礼。”相蕴和眼皮一跳,手里的动作停下了,“顾家来的是谁呀?是三郎吗?”世家大族这么富贵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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