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抛出一物,那东西迎风而长, 一圈圈金光荡漾开,搅起海上漩涡, 金光很快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凹陷,漏斗底部幽暗森然, 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井,连通着一处天堑深渊。
地浊是诞生于深渊之魔,天生便如水一样往低洼汇聚,海上的迷雾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海面形成的漏斗中流逝,几乎形成了流云瀑布一样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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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看了一眼,并不十分在意,这世上没有比神魔同葬的归墟更低势之处,只要地浊的本体还还与他共生在一起,这海上的雾气便没那么容易抽尽。
他踏水而行,从迷雾中缓步走出,遥望那一艘战船上的人,笑道:“怎么就只来了这么一点人,你们仙门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裴惊潮站在船头,手舞长剑,锵然指向前方魔头,冷声道:“对付你,我辈足矣。”
他话音刚落,有人大喝一声,“起阵!”
数道白光从战船上射出,入水之后飞速生成一座法阵,灵线在海面之上游走,只在一个眨眼间,海水寸寸冻结,结成冰雪之境。
脚下突刺的冰凌如尖锥,薛沉景纵身飞起,身形快如闪电,冰凌紧追在他飞扬的衣摆后方。雪雾漫天腾飞,半空飘落的雪花皆化作寸许长的冰刃,密集如雨,朝他射下。
薛沉景脸颊上被一片冰刃擦伤,鲜血尚未渗出,寒霜便立时从那条狭长的伤口蔓延开,将他半张脸颊都盖入一层冰壳中。
“呵呵。”他勾唇笑了一声,脸上冰壳破碎,一滴血洒入半空,血中倏地展开一双宽大的羽翼,狂风在那双黑翼下生成,风刃扫过,将遍地冰凌切割粉碎,连带半空射下的冰刃,被狂风卷散。
他竖掌朝下,一掌击向脚下冰层,冰层在他掌下裂开,露出底下法阵灵线,仅仅只是在几个来回之间,他便找到了这座冰雪之境的法阵阵眼。
魔息从他掌中流泻而出,薛沉景一掌击碎阵眼,裂痕从他身周飞快扩散开,冰天雪地一瞬崩塌,消散于海上。
恰在这时,又有数条锁链忽而从天空射下,卷上半空黑翼,翼下发出凄厉的鸟啼,阔大的羽翼被锁链勒得扭曲变形,骨骼咔咔作响,羽毛飞散,消散成一缕缕黑雾魔息。
“缚魔锁。”薛沉景与魔物共感,亦觉自己的骨头都在一根根折断,痛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这种被锁链勒至骨骼寸寸碾断、血肉爆开的感觉实在久违,牵连起他不知哪一世的记忆,在万人瞩目的审判台上,白光炽烈地裹着他,缚魔锁缠绕在身上一寸寸收紧,先勒入血肉,再挤破内脏,绞断骨头。
他看着自己的血肉洒得到处都是,从扭曲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喊,不过没人在意他,没有人会聆听一个魔物的求饶,他们只会欢呼庆贺,庆贺于又诛杀了一个魔头。
薛沉景用力甩了下头,想将这段记忆水花清空出脑海,身体却在复苏的记忆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暴怒地迎着飞散的黑翼冲上去,直接撞入缠绕的锁链中心。
缚魔锁好似也察觉到了他这个熟人的气息,锁链发出兴奋的低鸣,立时缠绕上来,锁住他的身躯和四肢。
随着锁链上身,薛沉景周身魔息都被封住,熟悉的压迫感再一次加身,如泰山压顶一样罩在身躯上。
他胸腔剧震,嘴角渗出血来,伸手扣住锁链,毫无畏惧地大笑出声:“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新花样了么?我早就说过了,我绝不会死在同一样东西之下两次。”
银色的锁链唰唰地游动,几乎裹缠成了一个铁锁结成的茧,将那魔头困入当中,战船上操控缚魔锁的人高兴道:“成了!”
“还没。”沈情之说道,“不要掉以轻心。”
下一刻,缚魔锁从内爆开,断裂的锁链飞射向四面八方,在海面冲出一道道高逾数丈的水柱。
薛沉景悬身立于飞溅的水花之下,引弓搭箭,一箭穿透战船结界,钉入那操控缚魔锁的修士眉心,将他的脑袋整个炸开。
被爆头的修士身体直挺挺地倒下,手指还掐着结印,灵力在他指间如决堤之水,飞速泄散开。
长箭钉入甲板,浓稠的魔息从箭头下翻滚出来,化作一头庞然大蛇,蛇尾灵活地扫过甲板,卷出两个修士,偾张的鳞片破开修士护体灵力,直接将人碾成数段。
继大蛇之后,又有数只魔物从那箭下法阵中奔涌而出,骨魔,三头犬,密密麻麻的巨大红蚁,看不清身形的魔影穿梭在战船之上,将船身撕裂,和仙门众人战在一起。
薛沉景飞身扎入战船,右手上亦裹住蛇鳞一样的护甲,叮一声撞上裴惊潮的灵剑。两人身若疾光,眨眼已交手数个来回,交锋之际,薛沉景听到裴惊潮压声低问:“虞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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