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当棱雪通咳嗽了一声说了什么的时候,凉也听见了水壶烧滚后尖锐的鸣声。
今天早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因为是星期天,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必须急于去做的事,早饭也好,送孩子去学校也好,今天可以不必去理会。早上醒来以后,因为不想看到孩子的脸,不想比较和安德瓦的差别,他刻意避开了,等到听见冬美说要去买东西拉着夏雄离开,才从卧室里出来。
哪里不对吧?为什么可以理所当然说出那种话来,难道不能为孩子忍耐的人不是他们吗?凉也拼命忍耐的防御线,反而在听到别人要求他“忍耐”的一瞬间,像被火烧起来的纸带一样烧成了飞灰。
为什么还要他忍耐,难道他不是拼命忍耐,一直忍耐到了现在么,一直忍耐到……看着那几个孩子,越来越像安德瓦,越来越……让他难以忍受……
“妈妈!”
回过头的时候,凉也看到了年幼的孩子站在那里。
从未有过的念头,从未消失的念头——那红色的一半,多么令他恐惧,多么让人憎恨啊,好像诅咒一样和雪白的一半交缠在一起。
尖叫和哭泣的声音,覆盖了医院的病房里盘踞的黑暗。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病服,雪白的地板。这强大的禁锢,以一扇日升月落的窗户作为人世间的链接。但梦里,凉也常常听见焦冻稚嫩而嘶哑的哭声,大声喊着妈妈,水蒸腾的热气里,他无法呼吸的听着那哭声不肯离开,覆盖在梦里。
脚步声在走近。
脚步声停在门外,当凉也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任何一个人。
而是一束孤零零的花。
唯有花在听他痛苦而神经质的揪紧了被子,喃喃的说着“我恨你”,狂乱的眼神不会太久,又会陷入茫然之中。
花悄悄垂下了头,月亮又照亮了外面的世界,细细的雪花飘飞起来,很快吹得到处都是。
凉也着迷的看着窗外,伸出手,一点泪渍在掌心里,慢慢凝结成一朵雪。
雪花落在掌心,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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