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不用你跟着了。”餐厅门口,雷欧想将时澈拦住。
理由很多,比如他有很多保镖不差时澈一个;比如这里是内华达州,他的老家,还能在这里跌跟头不成。
可不管他怎么说,时澈都当他是空气,漠然地掠过他直接坐到驾驶位上问她:“去哪儿?”
萧星淳有些意外。
在她与时澈独处的那些日子,他总是平淡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随和。就是这样的第一印象,她才对他并不反感,短短几句话就豁出去吃了他给的食物。
但是刚刚他挡在雷欧身前,陡然释放出的冷意却格外有攻击性。
那一瞬间很快,飓风卷起的沙尘无声却锋利。等他坐在车里问她去哪儿,又恢复以往的他,浑浊的泥沙已然沉淀,而那眼神里,似乎多出某种她看不懂的复杂。
“跟着他走。”
时澈微微挑眉,听话地跟上雷欧。
路途很远,目的地快到加市的边界。雷欧在前面停下,酒吧街的霓虹灯相连,凑成各种奇怪形状,水面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影子。余光落进女人眼里,汇成一条璀璨的河慢慢流动。
车场旁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酒吧,萧家的产业,只不过并不靠近中心,目前交给一个姓王的商人打理。
“王石,王琨。”
“大王小王也行吧。”
“大王”看到萧星淳,眼神明显错愕了一下,但一个精明的人,任何时候都懂得掩饰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真实情绪。
紧接着,他的圆脸挂上笑,把那一丝错愕强行扭转成惊喜,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短短数十秒,二楼以上就被通知清场。酒吧隔音极好,饶是如此,萧星淳还是听到了那些从头顶传来的,急促之余没能掩盖的磕磕碰碰。
他身边一个和他长得极像的年轻男人惊艳到愣神,时澈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萧星淳是先注意到他深藏阴鸷的眼神,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那个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一步三回头,每次都刚好看着她。
有意思了。
谁都知道,萧星淳马上就要接手萧家,对王石来说就是他的新老板。
知道是未来的主子还敢这样打量,王石是真的不会教育儿子。
他将三人引到楼上的房间,小屋子格外私密,香甜的气息勾起丝丝暧昧。
萧星淳记得自己上次来布局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的视线在王石身上停顿了一会儿,轻飘飘的眼神,充斥着幽暗,像来自幽冥深渊的野兽透过浓雾的绿色眼睛。惹得王石心跳骤然强烈,甚至眼皮跟着一起鼓动。
但很快,他又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而不耻。
萧星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
萧烈是老糊涂了,才会放着两个儿子在一边让她来继承家业。
可他还没糊涂,怎么会真的和一个丫头低头。
他恭恭敬敬地用身体抵着门请他们进去,在视线交汇之外,两片肥厚的眼皮夹不住的轻蔑又呼之欲出。
而且他还听说这个丫头格外荒唐,买了个男人回去宠着。
影子依次落在眼睛里,看到时澈,倏然生出的轻蔑并不避讳他。
另外一个是雷欧,王石认识,这个眼生的应该就是他。
分不清人和玩物的区别,这就是难当大任,这就是女人。
萧家人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这样的萧家,他很快就不用再忌讳。
-
距离那扇门合上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时澈面前的杯子甚至没有印上他的指纹。
能放纵自己失神的资格是奢侈的,很显然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自己接了一杯热水,热烫的温度透过玻璃杯汩汩汇入手心。
手掌被熨烤得鲜红,粗糙的纹理清晰地放大。
檀宴溪回来萧家时主动来找过他。
“那个人。”她指着她身后的男人,“那是我男朋友,骗来的,帅吧?有钱还听话。我和纯儿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不用防着我。”
说完搓搓手,背过身去,那个男人也懂事地走远。
果然如她所言很听话。
“纯儿不容易,不服她的人太多。雷欧和她从小认识,除了嘴贱一点,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
“想找她就去找她吧,她会高兴看到你的。”
“还有啊,她的家人很爱她,你我想象不到的那种爱,你可不要低估他们能为她做的。”
慢慢地,杯中的水好像没了温度,亦或者是他习惯了热量。
攥紧发麻的手,一阵刺耳的嬉笑声传进耳朵。其中夹杂着语调轻浮的脏话,一个敏感的字眼蓦地戳中时澈的心窝。
遽然牵扯起的不适感顺着酥麻的神经蔓延,一下下捶打在肌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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