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工作不忙,去参加了林萧落的婚礼。”
陆母花了点力气才回想起来林萧落是谁:“哦,是那个小姑娘……是个好孩子。”
“结婚好,结婚好……她今年多大啦?”
云曳轻声回答:“三十一岁。”
“三十一了。”陆母重复了一遍,问云曳:“你今年多大啦?”
云曳声音平缓:“伯母,我今年三十二岁。”
“三十二,三十二……”陆母喃喃,枯瘦的手指放在扶手上,茫然地看向晚霞。
云曳也跟着看过去,任凭金光挥洒在雕塑般的眼角眉梢,静默着没说话。
那一瞬间,他们都想到:
如果有个人还在的话,应该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良久,陆母叹息似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功夫,就十年啦。”
云曳温柔地应和:“对啊,十年了。”
“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谈婚论嫁了。”
陆母颤巍巍地回过脸来,望向身后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放下?”
云曳垂下眼,没回答。
陆母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那样,絮絮叨叨,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老太太,在念叨自己想不通关窍的孩子:“别老是困在京城里,我知道你没那么忙。没事干也不用老是来找我,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建的围墙里呀。”
见云曳还是不说话,陆母叹了口气。
最开始,陆母对云曳当然是恨的。
唯一的儿子死了,身为母亲,谁能不恨?
陆母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最该怪的人当然是云渡,以及他买通的肇事司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云渡被判了终身□□,后来不知为什么疯了,又进了精神病院;司机现在还在坐牢;云夫人都出了国,云老没多久也去世了。
所有人都远在天边,陆母够不到。
近在眼前的只有云曳。
更何况,他也和自己儿子的死有直接关联,不是吗?
陆母情绪崩溃时,撕打,咒骂,哭着让云曳滚,让他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云曳全都一声不吭地忍了。
不仅接受,甚至还弯腰低头,好让她打骂得更舒服些。
等陆母打骂累了,继续给她提供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居住环境,每天风雨无阻地探视。
有时候忙,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就在陆母房门口站会儿再安静离开。
那藏在宽大西装里的身形萧索,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似的。
慢慢的,陆母也下不去手去打骂他了。
云曳像是把所有能提供的好东西都用在了陆母身上,对她的照顾堪称无微不至,请了国外的专家来设计方案会诊,最后简直像个医学奇迹似的,让原本瘫痪在床的陆母可以坐轮椅活动,见见外面的景色。
如果这样的讨好只是一段时间,那大概率是装出来的,陆母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动。
但云曳自虐一样赎了整整十年的罪,十年如一日,陆母当然看得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陆燃灰。
……也是真的打算用余生偿还。
岁月流逝,时间一长,就连陆母的记忆都模糊了,那些浓烈的爱恨逐渐褪色,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再加上这么多年,云曳一直想方设法地带她出去玩,带她去享受生活,看风景,品尝美食,去体验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人生。
视野渐渐开阔,想通了不少东西,很多执念也就放下了。
这时候,她甚至有些同情起云曳来,也默许了对方把陆燃灰的骨灰盒留在身边。
毕竟痛失所爱,对他这种记性实在太好的天才来说,是常人百千倍的折磨。
陆燃灰是自己的儿子,又何尝不是云曳的爱人?
知道他的死讯时……云曳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就像有刀子在割那么痛吧?
自打陆燃灰死后,云曳像是把自己困在那一天,彻底出不去了。
到了现在,反倒是陆母开始劝他走出来,去散散心,认识些新朋友。
有时候,陆母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是那个在这人间绑着云曳的人。
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活在这世上,还需要人照料……
可能云曳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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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金黄中,一老一少的画面蓦然定格,像是时间静止在了此刻。
纯白色的空间里,燃灰盘腿坐在巨大的屏幕前,琥珀色的眼珠定定注视着屏幕上那个男人消瘦如刀的背影。
此时的燃灰还是那副俊秀如玉的长相,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陆燃灰是温柔的,眼角眉梢间都是柔和的神采;
那现在的燃灰,就是漠然的,随性的,神情里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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