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风从这一个突兀的停顿中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李拂晓话锋突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言风一怔,猛地抬起头来,那张向来“天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上意外露出些许慌乱的神色,在接触到李拂晓的目光后又飞速隐于漆黑的眸中去。
李拂晓后退几步,指向他的食指抖得厉害。
“你…你这个混蛋!”
李言风压住胸口起伏不定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沉默地看着李拂晓。
“我好心收留你,你、你竟然……”
她把手里的塑料盆往李言风头上掷去,对方不躲不闪,被打的偏了下脸。
值班的护士听见声响,连忙过来:“干什么啊这是?都停一停!不然叫保安了!”
“恩将仇报的东西!”李拂晓被气得面红脖子粗,整个人按着心口“呼呼”地喘着粗气。
李言风想直接走人,又怕真把李拂晓给气到哪儿了。
护士扶着李拂晓查看情况,拍拍她的背。
她还以为是当妈的教训自家小孩,不明所以地劝了几句。
李拂晓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隔着泪水,她之前那么强势的态度慢慢软化下来,最后她几乎有些崩溃的恳求着。
“你要真为了温黎好就让他跟我过吧,我是他的妈妈,我不会害他的。”
面对一个痛哭流涕的母亲,李言风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破裂。
他的嘴角往下耷了一下,脸侧腰肌紧绷,眉头骤起,眉尾跟着往下趴。
这样的表情多存在几秒,应该就能顺着直接哭出来。
但李言风只裂了那么一秒,就立刻恢复原样,甚至速度快到都没人发现。
“我可以离开,”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来稳住自己的声线,哪怕旁边的护士一耳朵就能听出话里的颤音,“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言风说完就离开了,他也不可能在走廊里站一晚上。
魏振国听见店里卷闸门“哗啦”一响,迷糊间跑出来,看见李言风沉着张锅底似的臭脸,登时也一脑门火。
“大半夜的你鬼打墙跑我这?”
李言风一声不吭,又“哗啦”一声把卷闸门关上。
他也没搭理魏振国,直直走去那件小破储物间,把自己“哐”的砸在了床上。
魏振国骂骂咧咧跟过去,粗暴地掰过李言风的肩膀,确定这混账东西是否还全须全尾。
“怎么了?死了?明天你何叔的车还能跟吗?”
李言风进皱着眉,把被子蒙在脸上,胡乱“嗯”了一声。
魏振国觉得奇怪,又伸手去扒拉他的被子:“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李言风烦躁地一偏头,这回闭上眼连话都不说了。
魏振国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不吱声就给我滚出去!”
说滚就滚,李言风直直地起身出了门。
盛夏的夜里闷热无比,车厂门口的路灯在这段蜿蜒曲折的水泥路边一枝独秀。
蚊虫飞蛾逐光而上,在那一点点低功率的钨丝灯外聚团飞舞。
李言风皮糙肉厚,蚊子都懒得叮他,大半夜绕着他嗡嗡直转,有时扑到脸上还是挺烦人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以李言风眼下杂乱无章的心境来看,压根都不值得在意。
他定定地站在路灯下,垂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脚边一颗兵乓球大的土渣子。
蝉鸣骤起,听声儿像是只有一只,“吱儿吱儿”地叫着,格外欢快。
李言风收了目光,抬头动了动颈椎,又重新看向电线杆上的一处磕碰。
焦距虚实不定,他在想半个小时前和李拂晓之间的约定,说不好是庆幸还是后悔。
“你他妈驴啊!”魏振国猫着腰,在半拉着的卷闸门下探出个脑袋来,“要滚就滚远点,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李言风闷不吭声,转身走回店里。
他拿了自己的背包,似乎真要滚远点。
魏振国气得一脑袋火,正纳闷这小子今天吃错药就跟他对着干时,李言风开口道:“明天有事,何叔的车我不跟了。”
隔天,温黎醒时天还没亮。
睁开眼,病房里只亮了门口的一盏灯,昏昏暗暗的环境,还有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几个月他整夜整夜的失眠,这次算把那些缺了的觉一并补上。
就是睡久了人也跟着有些反应迟钝,他眯着眼睛躺了许久,这才一点一点顺出昨晚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挣扎起身时床铺受力发出轻微的声响,李拂晓从梦中惊醒,也跟着坐起了身。
“怎么了?”
她的声线沙哑,说出口的话里还带着几分未醒时的茫然。
温黎移过目光,见李拂晓睡在病床之间的走道撑起来的折叠小床上。
她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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