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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宁,你何错之有?”柳并舟打断了她的话,温声的问道。
“啊?”
姚守宁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斥责,下意识的抬头,目光对上一双温和含笑的眼睛,柳并舟道:
“外祖父问你,你临行之前,对于此行‘有惊无险’的预测有几分把握?”
“十分!”
姚守宁虽说不明白柳并舟问这话的原因,但听他一说,却仍毫不犹豫道:
“我此前曾数次预知过未来之事,确信‘河神’灾劫之时,我们都在现场之中。”她说道:
“且我是从姐姐怀孕之事推断的,她身怀‘太祖’之子,我未来会将小外甥送回七百年前,历史不可更改,所以我们绝不会死于今夜的。”
“更何况,”她顿了顿,接着决定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不瞒外祖父说,我这一次与孟松云结下因果之后,发现有时危机极有可能也是转机,我对孟松云来说有利可图,那么他就可以为我所用。”少女屹立当场,神色坚定:
“必要时刻,我可以召唤陈太微助我,我们绝不会死在这一路上的。”
她说得铿锵有力,但却听得姚翝眉梢抖动。
偏偏柳并舟闻言双眸生光,看她的眼神更加柔和。
“好。”他点头,再问姚婉宁与苏妙真:
“守宁这样说,你们信吗?”
“信!”
“我信!”
苏妙真与姚婉宁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毫不犹豫的点头。
“守宁性情不拘一格,想法亦是出人意料,有勇有谋。你既然预知此行有惊无险,且有利可图,自然该走这一路!”柳并舟赞赏道:
“如果无用,不过冒险一程,圆了婉宁心愿,不算白走;如果能打动‘河神’,则可以不费力气解救灾厄,这是大好的功德,你有什么错?”
他叹息道:
“我老师在时,曾说我性情保守,胜在听话坚定,却输在想法受了约束,有些时候行事畏首畏尾,想得太多,反倒能做的就有限了。”
而姚守宁年纪轻轻,敢想敢做,最关键是她并不莽撞:
“你临行之前虽然心中做了打算,却仍知道请求陆将军护送,可见你行事很稳妥,且陆将军愿意听从你的请求,为你奔走,可见你无论行事、性格都令陆将军折服。”
陆无计在一旁听着,默默点头。
“既然是这样,你说你哪里错了?外祖父觉得你做得对,甚至还给外祖父上了一课!”
柳并舟大声的夸赞。
他的话令姚守宁一下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她自小受柳氏打压教育居多,就连她拥有过人的美貌,却都因柳氏怕她招摇,而一直令她从小压制着。
哪个少女不爱美?她知自己长得好看,但自小所穿的衣服都老气横秋,压制了她的美色;她性情活泼,有时说话没有拘束,便遭柳氏斥责。
表姐才来神都投奔时,遭妖邪附体,与她处处看不对眼,双方起了争执,柳氏大多是喝斥她的。
更别提从小到大许多事情,她很少有受到父母的表扬过。
虽说她心中明白父母并不是不爱她,可家中子女多人,杂事繁多,许多时候父母未必有耐心听她细说心中想法。
今日与姐姐出门,此举冒险又唐突,还惹了妖祸,回来时多亏外祖父出手,如果照柳氏以往性情,怕是免不了遭受父母一顿斥责,哪里会像外祖父一样认真听她说出心中想法,反倒夸她做得对、做得好呢?
姚守宁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蜕变路途其实亦是一波三折:如果不是当日柳氏中邪,她因此与世子相识,接着与陆执调查‘河神’,挖坟开墓,一步步培养她的胆识与底气。
跟长公主之间的交往,又影响了她许多。
力量的觉醒令她一扫以往的优柔寡断变得自信,跟陈太微之间打交道,数次被他追杀,都淬炼了她的心境与她的毅力,使她最后能回到几十年前,遇到自己的老师,参与应天书局。
如今的她已经与当初那个预知到了妖邪,却又并不自信的姚守宁截然不同,所以她在后来与孟松云了结因果的过程中多了果决与坚毅。
今夜柳并舟的夸赞肯定了她的进步,她如同擦去了尘埃的明珠,在逐渐散发着自身独特的光泽。
兴许受环境、父母的约束,压抑了她的天性,但她侥幸觉醒,抓住了成长的契机,一切将与以往不同。
“外祖父……”
她想明白了这一点,眼中泪光点点,心境好像又有进步,以往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都顿时有所领悟。
“你很好。”柳并舟夸赞她。
姚守宁含泪点头。
如果是以往的她,一定受柳氏教导:女孩子应该内秀而拘束,应含而不露,受人夸奖不可得意忘形,应当戒骄戒满,更应谦逊有礼,不要行差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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