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一张颇富盛名的合记银票予她。“五千两?”“你这下安心了吧?”“不!以我之身价,没个上万两是赎不动的。”挽朱在这受裁培,也有十三年光景,轻云嬷嬷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人的。“好!一万两银票。”他二话不说,又取出一叠银票,由其中取出两张五千两银票道:“一万五千两,够不?”挽朱见他诚意方殷,顺手推回银票。“银两,挽朱不缺。你既有心,挽朱也意足了。”此举引来他的不解:“你什么意思?”“要赎身,挽朱有银两、黄金可赎。”胡不归不明白,她既有银两、黄金,又怎么不脱离青楼呢?在这种善恶交杂的环境里,纵有满腹才情,也只是白白地浪费在此浊流中罢了!“既有,何必再委身于此?”“这你就不懂了。在这里,我一介女流,才不用怕受欺凌。”“那为何问我何时带你走?”她这话可不是前后有矛盾吗?她也知他的疑惑。“现在有你出现,所以我才想过要离开此地。”原来一切全为了他!胡不归狂笑在她心中,她仍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他还以为,挽朱在这享尽荣华,早忘了故乡的旧约了。酒菜上桌,他们话起当年往事;而此时,邵馨玉早登上挽朱绣阁琉璃瓦上。跟踪了这么大半时日,岂容他再兔脱?悄悄移开瓦片,眼前此景令邵馨玉心中暗忖!“这么会享受!绝色美女在侧,醇酒、佳肴,胡不归呀胡不归!你这临死前之一宴,可真丰盛啊!”四大花魁,各坐落于咏蝶阁四方。照理说,他伏在瓦上,除非是顶尖高手,否则是绝不会有人瞧见他的身影;可出乎他意料的,霍无痕打一回阁,即眈视住他的行踪。霍无痕坐在双凤床上,直盯著瓦上怪客瞧着。邵馨玉可是受过训练的文武状元,她的逼视早引来他的注意。邵馨玉悄悄放回琉璃瓦,一跃翻下约两层楼高的阁楼,迅速换回儒装。他的突然消失,令霍无痕心惊!“人呢?”她探向窗外去,心想,莫非他是鬼不成?才一下子即不见踪影,奇也!怪也!霍无痕左右上下、仔仔细细地找了约半刻时辰,她已然确信没人。当她一转回头,倒抽了口气!眼中明显的惊吓,在片刻间即恢复平静。“邵爷,您何时上来的?”她的口气略微颤抖,而且是明显压抑著情绪。邵馨玉嘴角微微一扬,道:“刚刚。”霍无痕在短短三秒内调适回心情。“邵爷,您忘了规矩了?”在咏蝶阁里,想见花魁,还得经过引见、安排时刻才得以上来。而今邵馨玉却在无人自请的情况下匆匆上来,这于理可不许的。“没忘,我也是照规矩来的。”“哦?”“是轻云大姐带我上来的。”他还举得出人证来。霍无痕存心拆他台,接著又问:“是嬷嬷?”“不然还会有谁叫轻云呢?”他大剌剌地坐下,也不待她伺候,便倒起茶欲饮。霍无痕收起疑心,又问:“有吩咐嬷嬷送来酒菜吗?”“有。”他一饮而尽,十分自在潇洒,让霍无痕要捉把柄亦无从捉起。果真,不一会工夫,侍婢已送上酒菜,证明他并没有欺骗她。“邵爷,原谅无痕失礼无痕在此先向您赔个不是!”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不让须眉。“痛快!无痕姑娘艳冠天下,连饮酒亦不输人。”“邵爷过奖了!小妮子出于红尘,自然也忠于红尘。”“爽快!我邵某人还一直以为无痕姑娘高不可攀,今日这么一夜叙,只叹自己无缘早与姑娘结识,真有点相见恨晚呢!”邵馨玉半是真心,半是探她口风。“多谢邵爷抬爱!无痕再敬您一杯。”霍无痕动不动便藉机灌他酒。她倒忘了,他邵馨玉可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待一坛酒空,邵馨玉仍是神色自如,而霍无痕早已呈半醉状态。“无痕姑娘,酒已空——”“擒香,送酒!”她唤侍婢下去取酒,心中暗道:他竟如此厉害,千杯不醉?她偏不信!今日若不套出他的恶行,便是愧对家兄赋予之重责。酒再打上,侍婢一退,她聪明了,自己不喝,只是猛灌他酒。夜已深,而咏喋阁才正值颠峰阶段,处处灯海,连成一片。霍元痕以为他该醉了,可是他没有,心中忍不住咒骂了起来。邵馨玉见她神情已变,也知她也有些儿恼羞成怒,却没忘了自己仍有重要事在身。“馨玉先走了。明天,我会再来。”霍无痕一脸错愕著,他说——他还会再来?再给她一次设计他的机会?太好了!委身此地两年,总算也有了代价。送走了邵馨玉,已是三更天。霍无痕打发收拾好了的侍婢下去,解衣准备休息,可是西边传来大呼小叫的嘈杂人声。她立即起身,声音是从挽朱的闺阁方向传来的。邵馨玉人虽在霍无痕处,可是全副精神却灌注于捕头的行动上。胡不归一松下戒心,他们即刻行事,当时也正是邵馨玉告辞的时刻。挽朱一心想助胡不归,见官兵围捕,遂张扬出声,引来了不少的妓女及寻芳客聚集在她攀月阁四周,以碍官兵侵近。他外表虽是一派书生状,可是气质全变了!他不再是开朗、孜孜上进的归仕儒;他阴沉、忧郁。且暴戾杀气如虹。纵使他千方百计欲盖去这恶性昭彰之气,可惜仍躲不过她阅人无数之锐目及细腻思绪。“仕儒,你怎么会来这?”这话她问了至少十遍。千遍一律的,他总回答:“我来这做生意。”偏偏他总无口中的生意可提出证明。白天,他窝在她的香闺;夜里,他也足不出户,她几乎未曾见他出去谈过什么生意。后来她发现了,他不是没出去,而是他每总在一盅茶后,他们双双入眠之际。而他却只是假寐,以待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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