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晾靠近,俯着身子伸出手,将副驾的安全带给他系好,又将旁边的挡光板放下:“可以睡了。”温知南嗅着清澈干净的皂角香气从远处而来,又很快离开,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耳朵,给耳朵降温。阿晾好像为他做的太多了。可是看着阿晾理所应当地表情,又觉得这大概是小情人都会为对方提供的最基础的服务。这么多天从医院扛过来,再到公司接待客户加班开会,温知南都不觉得劳累或辛苦。可猛然在有阿晾的别墅里住了一天,不,仅仅是一晚上,温知南却有一种要溺死在硬汉温柔乡里的感觉。他有些唏嘘。但阿晾又已经是一副正经地“我是司机”的模样,让温知南无从追究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干脆靠在副驾里补觉。阿晾行车很稳,但速度也不慢,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抵达了公司门口,温知南被他叫醒,听见阿晾说:“温总,到了。”温知南稀里胡涂地点头,兀自打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出两步又被阿晾叫住。他回头。阿晾微微一笑,叮嘱他:“在公司别生气,对身体不好。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没毛病。温知南迷迷瞪瞪地应下,冲阿晾挥了挥手。直到走进公司,迎面被空调风一吹,前台员工向他问好,温知南才猛然清醒过来。他只是养了个小情人在郊外别墅迎候他回家,怎么就一天的光景,阿晾反倒对他既怜爱又疼惜。合着他把阿晾当金丝雀,而对方却想当他的爹? 投喂温知南觉着画风渐渐偏离了他原先对这段关系的设想,想做些什么来挽回,于是吩咐助理去做了个预约。而他坐在办公室里后,精神也就慢慢集中在工作上了,自从昨天在会议上整顿了人员任职之后,温知南下达各部门进行内部整顿的通知。上一季度的业绩摆在那里,部分部门开始出现客户集中度较高,金融产品的售卖几乎是逮着某些客户的羊毛薅,明显展现出较大的风险性。即便如此,还出现了业绩下滑的倾向。而目前公司处于上市前的持续经营能力审核阶段,经营利润稳定是最需要关注的,而经营稳定还是要依赖更庞大的客户群体。
温知南这两天也在着手拓展客源,但互联网金融行业市场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成熟阶段,份额集中度高,大块的肉都叼在几个大公司嘴里。其中霍家、陆家和项家更是龙盘虎踞在了整个市场里,难以虎口夺食。而就上次招标被抢的事件过后,温知南几番联系得到的都是不乐观的信号,各种推辞。半上午的时候,小助理敲门进来,告知有不少it运营经验的复合型人才申请了离职,她面露苦色:“是跟着周海青走的,他们说当时是周经济师将他们举荐过来,公司这次的罢免决定让他们感到寒心,申请离职。”温知南对此倒是没有多少烦躁,既然是敌对阵营里的成员,不会真正为公司效力,也不会真正为公司效益着想,跳出来离开未必不是件好事,总比躲在暗处做小动作要来得让人放心。他叮嘱道:“让人事部负责好竞业禁止协议的签订,另外再让各部门注意员工忠诚度管理。”“好的。”小助理点头,却没有离开,温知南抬眼问:“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么?”“呃。”郭助指了指计算机,“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今天的上午的新闻,项氏集团董事长在上午十点二十分的时候接受记者采访,公开表示项氏集团和温氏集团没有达成过合作关系,以后也将会是进行正常竞争。”温知南和项家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他在十几岁的时候被项家从乡下接了回来,而项正强也承认过自己确实有这么个私生子,当时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在温知南成年后,一边本硕连读,一边注册了公司。他并没有改名换姓,创立的公司也不属于项氏集团的分公司,因此又引起了一番争议,纷纷猜测温知南和项家的关系到底是否融洽。而当时项正强站出来潸然泪下,表示自己亏欠温知南许多,尊重儿子的一切决定,也会鼎力相助。算是狠狠地上演了一番父子情深。而温氏集团也算是在项氏集团的一点荫庇下迅速成长起来。温知南知道,就他与向正强微薄的亲情,这些都是演给外人看的戏。温氏集团的生存空间是他被迫卖身换来的,年纪轻轻就被迫与残疾且暴戾的霍景泽联姻,而这两家公司当年到底插手进温氏集团安排了多少自己的棋子,温知南怕是要数不清。如今,向正强宣布自己与他将是正当竞争关系,无异于宣布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可以当做没有,项氏集团不会再干涉外界对温氏集团的一切不利行为。事实上,项家并没有真正地给过温知南实质性地庇护。但这个新闻,无疑是给许多原本在观望的企业一个信号——这块肥肉是没人护着的,如果想要,可以来抢。温知南在罢免这个蝴蝶翅膀煽动后,迅速落入了险境。大多数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温知南的公司上市,给自己树立强敌,最好是在成长阶段就扼杀或者是收入自己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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