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了李居冕。
他闲庭信步地走进来,慢悠悠地叫我的名字,嘴角孵出笑容的样子仿佛是旧剧院的破旧木偶扯动嘴角,漆黑如黑洞的枪口再次被举起对准我的额头,他温声道:“有人来接你了,时锦。”
我微微仰起头,隔过李居冕看向了那个背着光踉跄朝我走来的身影,眼神再次撞进了那双阴鸷而又悲伤的眼睛。
恍惚想起有次半夜被李孜泽逼着去陪他看海,我像是停泊的船般被栓在海边,天空涂上墨色的黑,积雨云片片压在头顶,将下未下。
凌晨的海面失去波光粼粼,掩了层雾霾般一望无际地向远方延伸,直至水天混为一色。
李孜泽站在我的前面,身形像一座暗淡的灯塔,海浪打出铅灰的波,密密啃食他的衣衫。
我望进他的瞳孔像是望进一潭水,水面有自己的倒影。
他求着让我试着爱他一次,我边骂边捡起海边的贝壳海螺去砸他,他一动也不动,哪怕被我砸的头破血流。
直到我泄力地停下手,跪在沙滩上,沙砾磨进我的脚底涩涩的痛,像是在被人啃咬。知道贝壳经过沙子的磨砺能用痛苦凝结出华美的珍珠,可我拼尽全力也只吐出带血的恶果。
我倒在沙子堆积成的坟墓里,李孜泽爬进来吻我,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涌向我们,合上了这具棺材的木板,似乎要将我和他永远尘封在这天地之间。
我浑身湿的透底,蜷缩起身体,想如果血液滴进贝壳里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孜泽揩去我脸上的海水,四周有海风咸咸吹过,那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悲伤神色。
他对我说:“无法看你在广袤无垠的大地里成为自由自在的风。”
“时锦。”
我看向叫我名字的男人,那一幕幕的脸在此刻重叠在我眼前。
李孜泽脸上满是血痕,神色痛苦不堪,却一步步披荆斩棘地稳稳朝我踏来,直到李居冕扔给了他一把刀。
那把刀挡住了他走向我的步伐。
李孜泽终于停下脚步,拾起刀的神情像捡起了当时我砸向他的贝壳。
李居冕满意地勾起唇角,玩味又恶意地拿枪口敲击我的太阳穴。
“李孜泽。”他说,“想让时锦活命的话,我命令你,现在就把这把刀插进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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