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本同梁玉琢说了一遍。和钟赣有关的那些消息,锦衣卫内部知道的,要比外面百姓流传的仔细。旁人只知道,这一位侯夫人不是开国侯的原配,只以为是身为续弦的侯夫人容不下比自己子嗣聪明的原配嫡子,却不知道这里头的沟沟回回到底有多少。如今的开国侯名叫钟轶,钟赣出生百日,钟轶遇上了当时还待字闺中的马氏。第二年,开国侯府的嫡女钟茯苓入宫。自那以后,开国侯府越发如日中天起来,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承爵的钟轶同马氏勾搭上了。钟赣八岁那年常氏意外溺水,当时肚子里还有即将临盆的孩子。谁都以为常氏是因为河边人太多,不留神被挤下河的。于是这位开国侯夫人的死就这样遗憾地过去了。不过两年,钟轶续弦马氏。从此,作为开国侯府的嫡长子,钟赣的地位一下子尴尬了起来。马氏很快为钟轶诞下了子嗣,人前又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做足了慈眉善目后母的姿态,没人知道在侯府当中,她和开国侯一直把钟赣视如无物。“听说自从老侯爷过世后,主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所以才会早早离开家。姑娘这回来盛京,又不许我事先给主子递消息,姑娘是想给主子一个惊喜不成?”鸦青随口道了声,又接过门外店小二送来的热水,绞干巾帕给梁玉琢擦手。从下川村离开前,不光是鸦青,就连梁秦氏和二郎都以为她这么急冲冲地要去盛京,为的就是之前十分大胆的那句“我娶他”。可那会儿梁玉琢什么也不说,只笑笑,就上了路。所以,到底是为了来娶主子的,还是为了别的目的?梁玉琢看着鸦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忍不住发笑。鸦青刚到她身边的时候,是个话不多,看起来有些内向的人。可认识久了,鸦青的性情就一点一点都冒了出来。同她说话的时候,更是脸上不会藏着什么。“我想想啊。”梁玉琢仰头,好像真在思考什么,半晌,才在鸦青期待的眼神中,眨了眨眼,笑道,“你猜?”“……”看见鸦青差点就厥过去的表情,梁玉琢忍笑,忽又问了句:“那九爷的事,知道多少?”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会隐居在废园的老头,有着一手让人拍案叫绝的手艺,看起来似乎也没吃过多少苦。可生活窘迫的时候,甚至只肯把钱用在做灯笼的材料上,也没想过让自己吃顿好的。而且……还一度脾气很臭,不肯卖他做的那点灯笼。很明显,出身一定是优渥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想想方才在大堂那个上来就喊住汤九爷的男人,梁玉琢更觉得,汤九爷一定是个藏着大秘密的人。汤九爷的身份,鸦青自然知道。主子叫她去下川村的时候,村里那些人,连带着整天在村里奔来跑去的狗都清清楚楚地列在了纸上,老三将上头每一个人的消息都叫她记住。其中,就有汤九爷。只是九爷的身份,有些特殊。鸦青正思索着怎么把这事讲清楚,窗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哄闹,然后是一连串脚步声,夹着看戏的喧闹声。“快!快去钟府热闹了!开国侯夫人的那个叫人睡了的侄女,跪在钟府门前哭呢!”“嘿,她还真敢闹啊?也不想想有没有这个脸,都被别的人睡了,还想着求人娶了?”“人还就有这个脸,非说是遭人奸污的,就算不能进门,也要把奸污她的人交出来。”言辞间的轻蔑比比皆是,梁玉琢靠着窗户,听了几耳朵,忽的就扭头看向鸦青。“去找找于媒官,若是得空,就请她立即去趟钟大哥的府邸。就说我在那儿等着。”鸦青一愣,不解地看向梁玉琢。后者莞尔一笑,眼底划过玩味:“有人上门要抢我男人,要我男人好看了,我总得还点颜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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