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人?
一股寒气自脚底钻入,林宝珠正欲问清楚,云画云棋已差禁军过来撵人了,“她什么意思?”她还想追出去,被几个宫人拦腰阻着,“娘娘,如今南梁不太平,您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走。”
“什么叫被仇人蒙在鼓里?”她锲而不舍追问,宫人纷纷低头。早在发配到昭阳殿时,都被捏住了命脉,管住了嘴巴,没人敢回答她的问题。
争执间,林宝珠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点光亮,和无数重叠的人影,她挥开宫人,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娘娘!”宫人们眼看拦不住,云画急忙使唤两个脚程快的内侍去太和殿禀报,等林宝珠跌跌撞撞到时,沈禹州已经得了消息,“宝珠,你怎么出来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小心台阶。”
林宝珠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此刻她真是恨极了这双眼睛,回想起过往种种,小小的身子开始发颤,她伸手去摸,描摹着眼前人的五官,“怀安哥哥……”真的是你吗?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相信。
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他和楚怀安,不一样的,即使再如何伪装,他也不是楚怀安,是她懦弱不肯接受现实,是她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林宝珠越想越骇然,落在男人脸上的手都在抖。
沈禹州低着头,任由她冰凉的指尖在脸上划过,他与楚怀安同父,他的母亲与楚怀安的母亲又是嫡亲的姐妹,是以他与楚怀安长相上有六七分相似,只靠摸,难以分辨,“宝珠,我在。”他还想继续骗下去。
林宝珠闭上眼,任由泪水肆虐。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夜收拾包袱,在李青松最后一次到昭阳殿送药时,林宝珠拜托他带她出宫。
李青松知道她眼睛好了,也早猜到了结果,没有二话,将她扮做宫女领出宫门,上了马车,一路南下,即将分道扬镳时,李青松道:“娘娘,接下来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清丽容颜,“有劳李……公子了,也请你别再叫我什么娘娘。”
李青松默了默,点头,“是,前面就是通往徐州的官道,就此分别,告辞。”他原本就是身无官职的散人,治好了林宝珠的眼睛,他也该走了,将马车和人留给她后,独自翻身上马,“林姑娘,后会有期。”语罢绝尘而去。
林宝珠望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放下车帘。
翌日,封后大典如期举行,因着萧廷风率军攻打北境之事,沈禹州焦头烂额一夜未眠,可林宝珠是他心心念念之人,没有什么比今日之事更重要,是以天不亮,他便开始沐浴更衣,好不容易熬到吉时,却迟迟不见人来,他耐着性子,安慰自己,宝珠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慢些是正常的,直到云画连滚带爬出现。
“陛下不好了!娘娘不见了!”
沈禹州愣了一瞬,脚不自觉朝前迈,一不留神从高台之上跌落,几乎是滚下来的,他颤着声,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谁不见了?”
云画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皇、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沈禹州再扛不住,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周遭哗然全然听不见,他盯着宫门口的方向,眸含不甘地闭上了眼。
他已经知错了,他在改的,她喜欢楚怀安那样的,他也在尽力学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林宝珠就是不愿给他一次机会?
眼睛治好了,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他了。
林宝珠,你当真好狠的心。
沈禹州原就有伤在身,加之国事操劳,内外皆耗,只靠一根弦紧绷着,眼下林宝珠不见了,彻底摧毁了这根弦,自此一病不起,直到李青松回来,他的身子才渐转好,只是那性子越发阴沉。
这日忙到后半夜,沈禹州动了动脖子,搁下笔墨起身到寝殿里休息,林宝珠走后,他就搬到了昭阳殿,白日处理政务,夜里歇在此处。
即便人已不在了,殿里仍终日飘着淡淡药香,他记得清楚,宝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他需要这个味道,夜里方能安枕,可是今夜却没了。
沈禹州勃然大怒,就在他堪堪发作之际,外头进来个宫人,一袭白衣,墨发如云,纤腰婀娜,乍看之下,有几分宝珠的神韵,宫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添香,“陛下恕罪,奴婢初次到昭阳殿伺候,不知陛下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就连那楚楚可怜的语气都像了个九成九,沈禹州一瞬便清醒了,险些以为是在梦里见到了林宝珠,直直盯着那宫人低喃:“宝珠……是你吗?”
那宫人垂首,没有否认,倒了杯茶递上去,捏着嗓子说话,“陛下请用。”
几乎是转念间明白她的意图,沈禹州脸上痴迷的神色荡然无存,冷下脸,挥手打掉那茶杯,“滚!”
一声暴呵吓破了胆,宫人当即伏地求饶,沈禹州咬牙切齿,“拉出去……斩了。”居然敢学宝珠,她也配?简直该死!
宫人没料到恩宠没有,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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