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几秒。
少年忍不住移开视线,看见林青青衣服肩膀处大片的血迹。
“你没察觉射向你的箭,是一心想要救我吗?”
说着,他的手戳在林青青中箭的位置。
方子衿习惯了疼痛,他不知道别人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手指不受控制地压向林青青的伤口,空洞的双眸无端渲染出三分肃杀,干哑的嗓音本该刺耳难听,却缱绻得像撒娇:“疼吗?”
林青青阖了阖眼帘,没说话。
她是被奇蛊的声音干扰着,没听见长箭的破空声,但当时她也的确来不及多想,谁能在救人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身后。
林青青的伤在背部,只要方子衿不用蛮力,再怎么戳也戳不疼她,却因为奇蛊作怪,被戳过的地方有股难以启齿的酥麻。
“方子衿,不要乱戳。”
“奇蛊在发作。”
少年神色僵了僵,半掩眸子,慢慢地低下头,嘴唇将要落在林青青唇边:“对我,哥哥也能动情吗?”
林青青将身子靠向墙壁, 受伤的肩膀传来阵阵隐痛,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皱起眉头,凝视眼前的少年。
镇国府叛国案定案后, 方子衿被打入冷宫。
当时是林夜然亲自下旨。
她奚落他, 痛斥他。
其中有几句便是:“像你这样罪大恶极的人, 应当剥皮剔骨,以儆效尤。但朕偏偏要让你活着, 在这冷宫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朕要你看着东胡大败,看着朕夺回郇州,然后寻回你父母的尸骨, 悬挂城墙, 让他们的魂魄有机会回来看看你这恶逆不道之人。”
综上,林青青可以断定,方子衿记忆回溯到了二十岁。
病没好,记忆倒是排着队来。
二十岁的龙傲天恨她入骨。
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也不会改变他内心对林夜然的那份厌恶。
所以她不明白, 方子衿假意要吻她的目的是什么。
忍辱负重,伺机报复?
无论是日复一日酷刑下,被殷昊折磨到丢失理智的疯子,还是腹有鳞甲的重生龙傲天,对皇权, 对她, 臣服性为零。
她从未怀疑, 二十岁的龙傲天醒来,会毫不留情地给她一匕首。
静谧中, 少年没有退开,也没有继续欺近。
清晨的光线从支摘窗的窗口照进来,挥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饶是如此,也无法让那双精致的凤眼多一分光亮。
林青青不开口,方子衿也不作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
长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林青青撑着手臂下床,一只冰凉的手压住她的手背,少年独有的声线携着沙哑的尾音:“我听人说,奇蛊有勾起情欲的作用,想提前调查清楚,以防日后出个万一。”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他轻声道,“你不要生我的气。”
林青青:“谁与你说奇蛊有那作用?”
方子衿压着她的手指没有用力,却又硬又冰,像一具从冰柜里取出来的尸体。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青青抽出手,起身去开门。
方子衿回道:“徐修容。”
影八送来新煎的药,林青青接过药碗,闻言,步伐微顿,转头看他。
徐修容既非麓川人士,又不懂蛊术,如何知晓蛊虫发作的影响,说是殷昊,她还能信几分。
门外的王宇听见方子衿的声音,眼睛一亮。
他肚子里有一堆疑问,昨日方子衿昏迷不醒,没有机会询问,如今人醒了,他不愿再错过这个机会。
“我有话想问方将军。”
林青青:“他有伤在身。”
王宇想问方子衿——郇州的城门是谁打开的,你没有背叛宣国对不对?
被林青青的视线盯住,抬起的脚怎么也迈不进去,莫名有一种念头,觉得自己此时问,不合时宜。
见王宇犹豫着不进,林青青也没多等,挥手让影八将人带走。
影八单膝跪下,禀告道:“主上,宜城百姓于一夜之间悉数感染瘟疫,眼下正在满城搜寻主上的踪迹。此地偏僻,却禁不住遍地撒网的搜查,恐怕不及两日,他们便能排查到这里。”
“而且城门被堵了。”
昨夜蛊虫造成不小的混乱,是他们离开宜城的最佳时机。
现今感染瘟疫的百姓不知疲惫地寻找他们,他们很难再从城门离开,更别提那里还藏着刺客。
影八继续说道:“所幸我们发现一条离开宜城的小道。我们的人此时正候在小道上,随时待命。”
林青青没有接话,看了看碗中滚烫的药汁。
方子衿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事不宜迟,我们即刻离开宜城。”
影八低伏着头,等待林青青的指令。
主上未开口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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