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奇无奈地对朱萧索一笑。朱萧索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一脸讨好地走了进来。那老头看到戒奇身旁的年轻人,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匍匐跪地:“小人不知朱家老祖来空相寺,失了礼数,还望见谅!”朱萧索看着这个老者:“朱家老祖?”老者愣了下:“您……不是朱家老祖,大能修士朱萧索么?”朱萧索轻哼一声:“我才三十来岁,当不得老祖这种称呼。不过你既然报出了我的名号,那应该是认得我?为何我对你没有什么印象?”“小人哪里有机会认识朱家老祖。小人不过是看您仙风道骨,眉宇之间英气盈溢,应该是个不同凡响之人。您又与戒奇主持在祭拜这些灵位,所以小人以为,您应当是朱家老祖。”朱萧索对于这种马屁早已免疫,毫无表情变化,让老者心里有些发虚。“你是谁?”老者连忙以头抢地:“是小人罪该万死,小人该先报上姓名才是,还望老祖息怒……”“你再废话,我是真的要发火了。”“小人……小人是山鸡县钱家子弟,钱半是。”“钱半是?”朱萧索像是被勾起了尘封的记忆,眉头一皱。钱半是见朱萧索表情似乎不善,磕头更卖力了:“小人的名字辱了朱家老祖的圣听,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好了,先别磕头了。把空相寺的地砖磕上血迹,还要有劳戒奇大师去打扫。”“是是是!小人有罪!小人有罪!”【1】 【6】 【6】 【小】 【说】说着,钱半是连忙用自己的袖子认真擦了几下地砖,擦完后就缩着身子跪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钱半是啊,钱半是……”朱萧索口中喃喃念着钱半是的名字。钱半是听后更是浑身发颤。当年,朱萧索还在黄狗县卖卤鸡脚的时候,一个临时捕快他都得好好招待,一个普通捕快庖辉都能掀了他的铺子。时任捕快领班的钱半是,已经是他能见过的级别最高的存在。记得当时,钱半是组织了个区域治安商业共荣会,每个季度商户给他缴点会费,换取他的保护。会议召开的时候,朱萧索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远远地望着在台上正中央笑面春风的钱半是。光是缴纳一次会费,召开一次共荣会,钱半是就能进账五百多两。对彼时卖一只卤鸡脚只能挣几文钱的朱萧索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他也曾好奇,一个捕快领班,一年到底能挣多少钱。那个时候的朱萧索,也曾想过,若是能当个捕快领班,该是多神气啊。后来钱半是靠着山鸡县钱家的背景,升任山鸡县做捕头,解散了那个所谓的共荣会。接着,朱萧索的店就被庖辉拆掉,被迫走上了修仙的道路。说起来,钱半是也算是半个朱萧索仙途的引路人了。十几年匆匆而过。钱半是已经五十多岁,满头花发。而自己,还是当初的少年模样。看着钱半是卑躬屈膝的小心模样,朱萧索也不禁感叹了一番。“钱半是,你在黄狗县当捕快领班的时候……”“小人知罪!求老祖开恩!那个时候是小人瞎了一双狗眼,有眼不识仙神,冒犯了老祖,还望老祖恕罪!小人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还请老祖放过小人的儿女孙辈!”钱半是见到朱萧索的那一刻,就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因为他知道,朱萧索曾经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商户,还在自己走后被害得流离失所。他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下来,只要朱萧索提起“黄狗县”三个字,就立刻求饶,以自己的命换取自己一脉的太平。朱萧索看着钱半是的样子,十分无奈:“我还没说完,你慌什么?”“是……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插嘴。还望老祖恕罪。”朱萧索接着问道:“钱半是,你在黄狗县当捕快领班的时候,岁入多少银两?”“小人……各方各面加起来,一年大约能有近千两。”朱萧索点头:“既然近千两,那你十几年不就应该能攒下一万两,去别的县谋个县尉或者捕令当当么,怎么现在,看起来这般落魄?”“回老祖。小人岁入千两,但守不住千两。给家族孝敬大半,给县令县尉捕令捕头孝敬小半。剩在手里的,也就百余两而已。”“哦,怪不得。”朱萧索当年开卤鸡脚店的时候,一直好奇钱半是能挣多少银两,现在终于有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他早已不再需要。
此时,朱萧索又回头看了眼立在身后的牌位,微微一叹。钱半是以为朱萧索要继续发问,然后报复自己,取了他的性命。可是左右没等来朱萧索进一步的话语,反而听得空相寺中响起了念经声,只得抬头看去。朱萧索又与戒奇等空相寺的僧人一起,颂起了《轮回经》。钱半是不知道朱萧索是何意,跪在一旁不敢动弹。他身后的钱家家奴们,也一同跪着。只有那个黑驴县请来的金匠,看着这个情况,有些迷惑。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弓着身子低着头,躲在角落没有吭声。又念了几遍经文,为故友的悼念终于结束。“有劳戒奇大师,和寺庙的各位高僧了。”“朱施主哪里的话。正是因为朱施主声名远扬,空相寺这片让我等凡僧的修佛的地方才得以保留。为朱施主超度故友亡魂,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朱萧索对着戒奇和众位僧人行了一礼,又对一旁的几个小和尚也行了一礼。小和尚们学着大和尚的样子,低头还礼。“当年,戒哭好像也就这么大。”“嗯,确实。”朱萧索又走到后院,在每座坟前都上了香,然后回到空相寺大殿。“有劳戒奇大师了,我和钱家有点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好。朱施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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