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摇了摇头。
与他也无关了。
“这些年我随着孙神医,早些年是治病,后来我身体好了许多,先生却日益老迈,我自不好远离先生而去。”
因此他虽然走遍了这天下十道的不少地方。
其实并不是以游览名胜古迹山川为主,而主要是跟着孙神医的步调,去些人口稠密的城镇。
“如今到了这个岁数,已无有长辈需奉养。”
“我便想着去云游各地。”
他已有安排,姜握自无旁话,只道:“那你离开洛阳时,我去送你。
镇国公主府,晋阳公主听姜握说过卢照邻无事后,也就放心。
转头又来嘱咐曜初——
“昨日竟然有洛阳城内许多市井之徒、轻薄恶少,为武承嗣请封,实在是不知所谓。”
不过陛下大怒,除了当场杖刑闹事之人,更以武承嗣有‘妄行作乱的谋逆之心’,令大理寺和刑部严审处置。
大理寺和刑部:……
陛下,您这都定下谋逆了,还有啥可审的哟。
晋阳公主虽不知武承嗣之事,圣神皇帝和镇国公主母女两人是有默契的,但她自明白,有了这个罪名,武承嗣自是无生还之礼。
同时,武氏宗亲也就废掉了:毕竟,与陛下血缘关系最近的两个武家侄子,俱已不存,其余武家人又算什么?
晋阳都猜的到,估计今岁祭祀,陛下会再彰洛水圣图,大祭天姓女武之庙。
这才是她的武氏!
如今若说公主想要做皇储,还有什么阻碍……
晋阳看向曜初,以及她明显的身孕。
“曜初,这孩子,总不会是随驸马的姓氏吧?”
晋阳公主问过,果见曜初摇头,自然而然道:“当然不会。”
她端着小小的茶盏道:“我也在等人提出这件事。”
天授一年。
七月中旬。
刑部与大理寺同审武承嗣一案后,很快按照律法得出了结论:谋逆当斩。
因恐有伤天和,故而历朝历代都是按照四时节气,‘凉风至,始行戮’。凡有犯死罪者,皆是秋后问斩。
圣神皇帝拿到这份奏表,却不甚满意。
秋后处斩——
算来,曜初的产期,基本就是秋后。
皇帝早预备了,一旦镇国公主诞下女儿,便大赦天下,哪怕罪在不赦的,也停一年秋决。
难道,还让武承嗣多活一年,亦或是为了他单独秋决。
皇帝蹙眉:真是,不管活着或者去死,他们都如蟑螂般,只会给人添乱。
圣神皇帝又不免想起年幼时,将她们赶出家门的异母兄长,到如今,如蜱虫般来回蹦跶,甚至妄图往自家宰相身上沾的武承嗣武三思。
果然,这一脉都只会让她糟心。
于是皇帝很快决定,既然秋决不方便,那便让他‘自觉’吧。
圣神皇帝召殿中省刑室的管事,令他们好生配几副药。
而武承嗣一案后,圣神皇帝立储之心已昭然若揭。
然,还是有官员想要努力一把,想说服皇帝立太子而非太女。
譬如礼部侍郎魏元礼便道:“若陛下立公主为皇太女,将来驸马又该如何安置称呼?岂非令天下怪甚?”
“再有,公主之子女随驸马而姓,陛下岂非还是持国于外人。”
而很快,镇国公主府上唐驸马便上书请旨(虽不能上朝,但驸马都尉还是可以上奏表):公主子嗣自姓武,再无旁姓。
礼部哑然。
也是经过多年锤炼和煮青蛙,他们已经不会再说出什么‘不合旧例’的话来了——毕竟,如今朝上,还有什么符合旧例的事儿吗?
这一年中秋后,姜握于洛阳城外,为卢照邻送行。
路上,卢照邻还提起:“长安大明宫,吏部你当年的庭院中,那一株山茶愈发亭亭异秀。”
只是,他语气略微惋惜:“时节不对,并非冬日,也就未见山茶花开,亦未能再见春雪覆山茶。”
洛阳外无长安城的灞桥垂柳送别之地,姜握只是把故友送出了东城门。
作别之际,姜握心中有一种了然预感:此生,自是相会无期矣。
彼此相赠之言,唯余保重。
秋景明瑟。
姜握坐在车上,望出卷帘,见友人的马车远行而去。在她准备放下竹帘之时,忽的有一片落叶,从窗口掉落在她怀中。
她再次抬头时,因地势起伏,已经望不见卢照邻的马车了。
或许并不合适,但姜握此时就是想到了那一句——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2]
而这一年深秋,镇国安定公主诞下女儿。
帝大悦,所赐佳宴、赏礼皆逾制——
其实这不是圣神皇帝第一个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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