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令朝中褚遂良、欧阳询等书法大家均摹之。
旁的不说,褚遂良的字是真好看,必须收藏下原稿。
不过此时英国公忽然提起这两人——姜沃心念微转,李勣大将军为人最谨慎,必不会直言东宫不好,那就是要借前朝旧事来隐喻下如今东宫?
果然。
李勣大将军道:“你那时还在太史局,许多三省六部的事不能知道。”
“你可知,这两位死对头,曾经一齐给先帝上过同样的谏言?”
姜沃不由感兴趣问道:“当真?”
能让这两位摒弃前嫌联手上奏的,得是什么事儿啊?
“正是事关当年的东宫。”
事关当年还是太子的李治。
李勣说来也十分感慨:“先帝对当今,实在是慈父情怀深重,朝夕不舍相别。当今册太子后,虽然名义上入住东宫,但实则一月里大半时日都只待在立政殿的侧殿,并不待在东宫内。”
“用褚遂良上奏的话说,便是‘朝夕不离膝下,常居宫内’‘入侍宫闱,动逾旬朔’。”
李勣望着外面天际的白云道:“于是,褚遂良刘洎先后上过《谏圣人勿滞爱太子疏》。”
“褚遂良谏先帝,太子自当‘亲近师傅,适君臣之大道’,刘洎也谏先帝‘太子宜勤学问,亲师友,接对朝臣’。”
“有这二位带头,朝中重臣们谏言者多。自此,先帝便让太子至少每隔三日,去与朝中重臣与东宫属臣往来。”
听到这里,姜沃就有几分明白了。
而李勣则带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瞧,无论什么臣子,都会想着往东宫身边走。”他们要在东宫面前,发出自己的声音。努力与太子,与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建立联系。
为了此事,连褚遂良和刘洎这种完全敌对势力的人,都不惜联手,一齐谏先帝,令太子‘接对群臣’。
总得把太子先从先帝身边弄走才行——只有他们有机会出现在太子身边,能够劝谏太子了,才能让太子被他们影响。
先帝为什么会放手?也是不得不放手。
终有一日,他不能把太子留在身边,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教导太子。
作为太子,大唐的继承人。将来,太子终究是要自己站在丹陛之上,万人之巅,面对所有的朝臣,聆听所有的声音。
自己去分辩是非,做出决断。
李勣的意思很分明了:连先帝都挡不住的事情,他这位太子太师如何能真的镇压住东宫一众心思各异的属臣?如何能挡住各种各样的谏言钻入太子耳朵中?
姜沃垂眸望着眼前浓褐色的消暑茶。
李勣大将军讲这段前朝旧事,是告诉她,说到底,东宫数百属臣来来回回,无数声音交织——重要的从来不是臣子,而是太子本人!
作为执掌者,会听到无数谏言,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其实。”正堂中无旁人,李勣忽然感慨道:“大约是年老,我近来常想起旧人旧事。”
“先帝爱子情切,总觉陛下太过温善仁厚,故以‘汉武寄霍光’托付长孙太尉。”
“自然,陛下不是仁弱心性。不过,若真如先帝所忧,朝中还真需位长孙太尉坐镇。”
他似乎只是感怀旧事的语气,很快又道:“只是,长孙太尉这种先帝托孤的重臣,不好做啊,历来善终者少!唯有忠心勤勉又夙夜小心之重臣或可持之以恒,一世安稳。”
李勣说完后,目光在姜沃身上缓缓看过。
其实东宫,还有太子少师之位空缺。
太子的性情,将来只怕需要重臣坐镇朝堂。
姜相已然是天子近臣与宰辅,又恰与皇后年少相识,情分不同,若是她能够……
李勣还未想完,就见姜相依旧含笑微微,点头接道:“是啊,长孙太尉当年有扶立东宫之大功,又是血缘至亲,却终难善终,足可令后人追思而自醒之。”
告辞。
不干。
夏日蝉鸣聒噪。
李勣沉默片刻,便若无其事换过话题道:“追思旧事总令人伤感,还是看眼前吧。”
“邢国公病了,改日你我应代尚书省一众同僚去探望一二。”
这件事姜沃自然应下。
然后又好奇问道:“邢国公家里,有女孩子吗?我也好提前备下表礼。”苏定方大将军若有孙女曾孙女,不知又是何样人物?
李勣颔首:“邢国公府上,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娘子。”
姜沃点头:好咧!
挖人的笑容
姜沃自英国公府告辞前,李勣原是要令侍女去后面,让孙媳将姜相弟子送出来的。
姜沃就先起身笑道:“大将军,我去后面接婉儿便是。正好可以再与小娘子说两句话。”
李勣颔首,看着姜相跟着自家侍女离去的背影。
依旧修直若竹,飘然若云。
他忽然想起了姜相站在朝堂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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