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佐。
正如今天姜沃遇到的一切反应:或许有人会不愿意跟她交谈,或许有人会看不惯她,但不会有主流的声音一齐骂她:“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然后逼迫她回到不能见人的境地去。
在封建社会,姜沃已然觉得大唐是乐土了:哪怕她来的那个世界,性别歧视也从未消失,大唐能有这种程度,已经让姜沃松一口气了。
走上朝堂,没有她想的那么难。
就像她小时候读的故事《小马过河》那样:这溪流没有老牛说的那么浅,也没有松鼠描述的那么深。
她是一匹第一次蹚过河流的小马。
小马姜沃望着眼前水灵灵的葡萄。
百福殿中早按序布下了案桌与果碟,姜沃是跟着师父袁天罡一起坐在一案后。
案上旁的果子还罢,唯有葡萄,据说是新种出来的高昌品种,姜沃在宫正司吃过一回,格外水润饱满,酸甜可口,惊为天葡。
这会子再见,诗会上的葡萄,看起来比自己吃过得还要水灵饱满。
可惜她刚想‘云淡风轻’悄悄捏一粒葡萄来吃,圣人就到了。姜沃只好放弃想法,随着所有人一并起身迎接二凤皇帝。
圣人坐了后,令诸官员也入座,之后便是参与诗会的才人们轮番自我介绍。
天下举办诗会蔚然成风,不只有朝廷,五品以上官员自家也可以办。
这些才子们在当地也是参加过多次诗会,在家乡小有名气才会被王爷们听闻,一路带到京城来的。到了京城也参加过几场官员举办的诗会,但跟皇帝亲临的这一场自然不同!
姜沃从侧面瞧着有两位紧张的开始发抖了。
在第一个才子要按流程站出来自我介绍前,岑文本忽然道:“陛下,臣还有一言。”
姜沃就看那第一个才子噎的脸都红了。
二凤皇帝洒然一笑:“卿且说。”
岑文本恭敬道:“为公道起见,臣觉得,这些学子们便只报个人姓名便罢了,不要提家世、祖辈、籍贯才好。”
门阀当道,世人多慕世家子,若是听说是五姓七望家出来的,难免要高看一眼。而在这交通闭塞的年代,官场上也常以家乡来拉帮结派。如岑文本所说,果然只先通个名字更公平些。
不但如此,岑文本还提出让他们另室作诗,做好后由专人不带名姓的抄录了,再送到这边来品评,才更加公平。
皇帝皆允准。
可怜才子们刚才腹内均想了一大篇自我介绍,有出彩祖宗的原准备把祖宗拉出来傍身,没有的也已经想了几句惊人之词准备引人注目,结果叫岑文本这一规定,全部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自己姓名和年纪就完了。
姜沃就见其中几人脸上现出不忿之色。
显然是祖辈里有可夸耀让人高看的人物,结果被岑文本给憋回肚中——他们已然习惯了走到哪里,都会因家世被高看一眼,如今竟然跟一些寒门学子同列,被人用一样眼光看待,立时不爽起来。
姜沃则是心下佩服:怪道自家师父第一回 见岑文本就说他将来能做宰相,果然是很能体察圣心和动向。
皇帝不欲尊崇世家,哪怕是一场诗会,岑文本也会牢记圣心,丝滑操作下去。
在听这些才子们报出一个个名字时,姜沃不由一阵失落:她来到的大唐到底是早了些,不能见到盛唐诗坛盛况了。除非她活到一百岁,否则此生是看不到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华彩诗文横空出世了。
初唐虽已是诗文的沃土,但还是太早了些,只是种子种下去,初发的萌芽。
若此时已是玄宗时的十月诗会,她说不定就能亲眼见到李白斗酒诗百篇的盛况!
不过姜沃很快安慰自己:若是见到盛唐诗人们,也就代表着得去经历安史之乱,见盛唐由盛而衰无能为力,若是那般,还是老老实实在贞观年间待着吧。
二凤皇帝带给人的安全感无与伦比。姜沃刚穿过来不知朝代时,也很担心来到一个颠沛流离的古代,结果听说是贞观年间,皇帝是李世民,立刻就安心了!
才子们简短(被迫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很快被成行的小宦官们引到隔壁偏殿去了。
岑文本上前,请皇帝出题目。只见二凤皇帝当场命题,挥笔写就,岑文本上前捧了亲自去隔壁宣布考题去了。
百福正殿内也放了一个五轮沙漏,开始倒计时。
因本职工作的缘故,姜沃现在已经能很快心算出时辰,看这沙漏的流速,便算出留给才子们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刻钟。
这时间并不长,也算是考验捷才了。
因时间短,稍微等等就过去了,殿中也就没宣歌舞。而是由皇帝带头开始彼此私聊起来——皇帝已经把大舅哥长孙无忌叫到身边赐了方凳,两人并头不知道在聊什么。
见皇帝如此,剩下的人也都各自跟邻桌闲聊起来,不愿意聊天的则吃起了面前的果子或者喝起了饮子。
姜沃等的就是现在,于是也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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