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暗了,不见李嬷嬷的影子。桃红插着腰,越看这火气就越大,不敢当着姑娘家,就暗暗地在心里头骂,“这老虔婆,莫不是贪了姑娘的银钱就跑了?”她心里头骂着到还往屋里瞧瞧,见姑娘在抄经,不由心疼姑娘,也不知这英国公府好大的排头,竟让姑娘在此处受苦。顾妙儿抄得手酸,见桃红站在外头跟个茶壶状,不由失笑,轻声唤起来,“桃红且进来。”桃红应声进来,“姑娘,唤婢子有事?”顾妙儿刚要同桃红说话,且听得外头好一阵破天荒般的雷响,且一瞬间的事,便下起雨来了,桃红立马掩门,可架不住屋头漏水,主仆俩慌忙寻了木盆接水,只屋里拢共寻着两木盆,竟是用不过来,到叫桃红急着去寻人。“姑娘,你且等着,婢子去寻师父来。”桃红想着寺里的和尚可收了她们的银钱,总得替她们解了这困局。她打着伞,雨太急,伞挡不住雨,雨从伞下淋进来,将她一下子就打湿了,不由得就有了几分火气儿,将伞一扔,想就冲出去,隐约见着个人影跑过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撞到一边。桃红闷哼一声,就待要去同那人算个明白,却见是李嬷嬷,平时惧于李嬷嬷手段,不敢替自己叫委屈,只巴巴地瞧了一眼自家姑娘,才手捂着被撞的肩头说道,“嬷嬷可算是回了,眼见着这雨下得这般大,姑娘不晓得有多担忧嬷嬷呢。”李嬷嬷披着蓑衣回来,脚上的鞋子已经湿透,正想寻个地儿坐下,见着屋里这情形也是懵然,“姑娘,这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顾妙儿坐在一角,到比她镇定些,笑着同李嬷嬷说道,“嬷嬷去了国公府可有好消息?”李嬷嬷拿过帕子替自己擦脸,嘴上不忘替自己请功,“得亏老奴在国公府还有些脸面,这不,老太太允了姑娘回国公府,只今儿过去怕是不成了,不如明儿天气好些再去?”“嗯,”顾妙儿闻言而笑,晓得回国公府恐怕是李嬷嬷比她更急,“今儿叫嬷嬷受累了。”李嬷嬷笑道,“老奴应尽的本分,哪里值当什么累了。”她看了一眼这房里,眼见着两木盆都快接满了水,不由眉头皱起,“姑娘,这儿恐怕不能住了,不如、不如老奴前去秦先生的庄子问问,可否叫姑娘在那里……”桃红闻言,立时就要阻止,“姑娘,万万不可,这……”对上李嬷嬷扫过来的视线,她的话就噎在喉咙底,一时出不了声。李嬷嬷冷眼扫过桃红,对上顾妙儿时又是恭敬的样儿,“姑娘,您身子弱,要是经了这潮意要是病了,要带了病气去国公府,恐怕要叫老太太不喜。”顾妙儿面上添了一丝忧虑,“这、这可如何是好?母亲生怕我一人孤苦无依,叫我往国公府投亲,可若不能叫泉下的母亲放心,我这、这又……”话说着,她眼里的光亮都失了几分。李嬷嬷见状,心下主意更为坚定,“那老奴就厚着脸皮去一趟,且叫姑娘有个落脚的地儿躲避这雨。”“这雨这般大,又要叫嬷嬷受累,我着实过意不去,”顾妙儿面色微白,眼里染着忧色,“不如我就在此处将就一晚,也许能熬得过去。”李嬷嬷怕她改了主意,当下给她吃定心丸,“哪里有甚么受累的,姑娘且放心,老奴先去瞧瞧,待会便回来。”她说着就要出门,披蓑衣时又瞪了一眼桃红,“好生照顾姑娘,别叫姑娘叫雨打湿了。”桃红嘴上应着,暗地里撇嘴,眼见着那身影匆匆地走进雨帘,她才回得屋里同顾妙儿道,“姑娘,婢子瞧着嬷嬷好似在打甚么主意?”顾妙儿心下略有狐疑,只这会儿她到未想上那许多,想着白日里见着陆敏衍同那位引章先生一道,就让她起了几分试探之意,她自是想着为母亲寻回亲生女,现儿到是未有半点头绪,到是想从引章先生那处寻个由头好接近陆敏衍。“不妨事,不管嬷嬷打着甚么主意,”她道,“只要她不曾害我便成,好歹是母亲生前最信重的人。”桃红撇嘴,“姑娘您真是心善。”她嘴上这么般,手上到是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不一会儿,到见着李嬷嬷回来,后头还跟着一顶轿子,轿子外头挡着油布,人在里面必不会被雨淋湿。几个抬轿的汉子颇为健壮,神情到是如出一辙,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桃红眼见着这番架式,连忙拿来帷帽给顾妙儿戴上,扶着顾妙儿上了轿子,又将收拾好的包袱往轿子里一塞就迅速地将轿帘放下,就跟着轿边走。李嬷嬷先将屋里的水倒了,瞧了瞧这屋里,赶紧儿地将抄好的经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易湿的桌面,就急匆匆地锁上门跟上前面的轿子。一进庄子,也就顾妙儿一人未湿,她被引着进了庄子,自有上年纪的嬷嬷上前来伺候,接过她手头快要提不住的包袱,“姑娘且由老奴拿着吧,同您一道儿过来的桃红还有李嬷嬷都淋湿了,待她们收拾过后再来伺候姑娘。”顾妙儿来过庄子,庄子与她家极为相似,到没有陌生感,好似到了自家一样,见那嬷嬷眉眼温和,便去了许多戒心,“劳烦嬷嬷替小女谢过引章先生,幸得引章先生收留,不至于叫我们主仆……”说着,她还有些羞怯,眉眼儿怯怯的着实有些难为情,可为着母亲生前的心愿,她只得咬咬牙厚着脸皮过来。那嬷嬷笑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家主人最是心善,既姑娘要谢我们主人,不妨我领了姑娘前去见我家主人,好叫姑娘亲自相谢?”顾妙儿一滞,咬着唇瓣道:“这般晚了,会不会打扰到引章先生?”那嬷嬷道,“如何会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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