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打着落叶飘飘而下,昨夜下了小雨,寒冽的凉淅淅沥沥打在颓靡的叶片上,洗去苦夏最后一丝余热。早晨睁眼时已是满地枯黄,仿佛一场秋分倒错的火烧云,在水泥地面流淌出赤红的汪洋。
?薛秦垂着头走进门,瞅见陆昭也在,便把书包一丢拉了凳子坐在他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盒放在他桌面。
?陆昭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类当季水果,葡萄、柑橘,石榴等。陆昭挑了瓣橘子塞进嘴里:“你妈让你带的?”
?薛秦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陆昭没管他那副死人样,稀奇道:“以前薛姨让你带,你不都不肯吗?”
?薛秦干脆整个人趴在他桌面上,占了一大半区域,“我屈服了,在我哥的暴力威胁下。”
?陆昭乐了,薛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不过以前他哥都懒得搭理他这些小事,才让薛秦无法无天地嚣张了这么久。他还没开口问,赵允文就走过来,自觉地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谁知薛秦一下炸了毛,当即弹坐起来双手护住保温盒,“谁准你吃了!”
?赵允文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你不爱吃葡萄,我帮你解决了还不好?”
?“那也不给你这个白眼狼吃。”薛秦把保温盒朝陆昭的方向推了推,抬手朝赵允文比了个中指。
?“你怎么他了?”陆昭看看薛秦,又瞅瞅赵允文,最终冲他挑了挑眉问道。
?赵允文还没开口,薛秦就气冲冲地道:“前两天我在外面喝醉了,打电话给这傻逼让他来接我,结果他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通知我哥。”
?陆昭完全能想象,当薛秦转头却看见他哥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效果堪比见了鬼,肯定当场吓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地滑跪认错。
?现在还早,教室一半人都不到,赵允文也拉了张凳子坐下:“你成天半夜在酒吧买醉,少年,我这是在帮你悬崖勒马。”
?“呵呵,你装个屁,你就是这么对你失恋的好兄弟的。”
?“我纠正一下,你好像表白失败了,还没来得及恋上吧?”
?此言不啻于往火堆里洒汽油,薛秦一听就炸了,涨红着脸凑过去掐赵允文的脖子:“赵允文!你去死吧你!”
?陆昭边往嘴里塞橘子边乐颠颠地看他俩吵架,这两凑在一起就是天雷勾地火,冤家路窄,有你无我,过不了片刻就会自己消停,陆昭看他俩吵架的心态和看喜剧电影差不多。
?等薛秦精疲力竭地趴回桌面上,还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赵允文一眼,不过倒是没再拦下他拿葡萄的手了。
?他有气无力地叹息一声,“陆昭,我哥要是和你哥一样就好了。”
?陆昭听到这句话,拿橘子的手顿了顿。
?自从升上高三,他越来越忙,学校拼命压缩他们的空余时间,一个月才能放一次假。而陆瑜则从来没清闲过,每天他起床时陆瑜已经出门,他下课时陆瑜还没回家。
?算算时间,他俩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正正经经地坐下来一起吃一顿饭了。
?陆昭不免有些低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陆瑜好像就不如从前亲密了,尽管他的朋友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充实,他却觉得内心越来越空虚。他哥于他而言是不可替代的一部分,虽然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过度依赖陆瑜,但依然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到最真实的快乐和安心。
?他宽慰自己,以后总要各自成家立业的,慢慢习惯就好,之前不就做的很好吗?他哥总不可能一辈子养着他纵着他,他必须成长起来,多替他哥分担一些压力——至少也别给他添麻烦。偶尔两人碰面时陆昭注意到陆瑜眼下憔悴的青黑,都觉得心疼又愧疚。自从父母离世以后,陆瑜独自承担起一整个家族的重任,忙的脚不沾地还要替他悉心料理好所有琐事,却从未向他埋怨过一句。
?他还自顾低落着,突然从旁边推来一张数学试卷,“陆昭,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宋一宁伸指点了点压轴题。
?升入高三以后,班主任老李给全班调了座位,薛秦依然是他的后桌,但原本的同桌却换了个人。
?陆昭低头,对上那双干净温柔的桃花眼。宋一宁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眼睫毛很长,此刻微微垂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扑下一层密密的阴影。陆昭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有些无法拒绝。
?这是最近一次月考的试卷,压轴题难度超纲,年级里鲜有人能拿到满分,不巧陆昭正是那寥寥数人中的一个。
?陆昭微微拧着眉,额心陷下去一道凹痕,他本身长相就富有攻击性,此时尽管只是在纠结迟疑,却难免显得不近人情。但宋一宁却并未露出忐忑抑或紧张的神色,她依旧安静而柔顺地抬着眸,细瓷般的皮肤在炽白的光线下有一种轻盈的美感。陆昭在这样的神情下眸色动摇了一瞬,最终他点了点头,接过宋一宁递来的笔开始讲解。
?旁边还没来得及搬走的薛秦瞥见这幅场景目瞪口呆,惊愕地扭头朝赵允文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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