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梦,她才终于从惊惧中清醒过来。
她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别再拍了,自己又一脸苍白地躺下去。
方才在梦境中,她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美丽的脸。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却莫名有种自信这人就是顾斐心中所爱。就在刚才,柳如妍梦见自己趁着顾斐不在时,秘密让人毒死了这个女子。柳如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干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情。之所以觉得惊惧,是因为柳如妍清楚自己确实会干得出这种事。
她为了争抢,从来都下得去狠心。旁人都觉得她温婉体贴,只有柳如妍自己知道她从有记忆起就会跟人争抢。幼年时是跟长姐争,长姐性子傲又直,大多时候不是她的对手。爹娘见两人争执,只当长姐脾气差,不知体贴人,殊不知长姐只是吃了她的暗亏。
柳如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争强好胜,骨子里霸道。但还不至于杀人害命。但梦境里太清晰的场面让她感觉到害怕。她真的会为了得到顾斐的心杀人么?
她不敢想,越想越觉得这种事可怕。可转瞬又想起顾斐,柳如妍又想哭。
梦境越来越真实了,真实到她看清两人所生的孩子的脸。听得见孩子唤她娘亲,摸到了孩子的脸。柳如妍甚至有种他们真的在一起很多年过的认定。相濡以沫,恩爱一生也是真的。她甚至记得顾斐许多不为人知的小习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知道他喜欢用什么纸,知道他睡前一定要翻阅兵书……这些历历在目,骗不了人。
饱受梦境的困扰,柳如妍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上。
她想去寺庙住几天。
“这大雪天儿,你去庙里作甚?”她一蹶不振,柳卫氏不敢逼她。怕逼过了会适得其反,只是委婉地劝她道:“那庙里向来清苦,吃住不能跟家里比的。这天寒地冻的,你去了冻着了怎么办?”
“娘,我想去静一静。”柳如妍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像一朵枯萎的花。
柳卫氏见女儿如此消沉,心里越发的难过:“不然再等几日?等雪停了,天好的时候?”
柳如妍扭过头去不说话,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柳卫氏知她看着温顺,其实心里的主意比长女更正。她若是要出门,硬扣着是管不住的。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又心疼日渐消瘦的女儿。为了一个顾斐,把她知书达理的女儿逼成什么样!柳卫氏心里甚至憎恨起了顾斐,不知好歹的乡下泥腿子:“你要去也行,不过得家里打点好再去。”
寺庙太苦了,妍儿自幼没受过这等罪。柳卫氏思索再三,只能顺着她去吩咐下人打点。
柳如妍在三日后的一早,乘坐柳家的马车去了寺庙。
人走了,柳卫氏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嘴里将顾斐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通,却又不得不想办法替女儿圆这个愿。只能说顾斐最大的运气,是妍儿当真喜欢他。若非这个缘故,柳卫氏恨不得让柳韦涛暗中出手,将这个泥腿子给踩在脚下,叫他再狂不起来。
她能想到圆梦的办法,自然不是什么正道的法子。那顾斐毕竟不是任由她摆布的柳家下人,她只能以后宅女眷的法子拿捏,逼迫顾斐妥协。
正好前些时候,承郡王府要举办赏梅宴。邀请了京城的青年才俊和各大世家的贵女。柳卫氏跟承郡王府二房的太太是有些交情的,得知这城郡王府也给御前红人顾斐递了请帖。
柳卫氏深吸一口气,只能稍稍委屈下妍儿。
心里有着盘算,柳卫氏谁也没敢声张,只敢在背地里操持。柳韦涛是不知她私下的动作,知道了怕是会骂她一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柳韦涛这边也在尽力。
顾斐答应了指教柳家长子,不过却没有随柳韦涛去柳家。不知是看穿了柳韦涛的打算还是当真觉得不方便,他将指教柳家长子的地址定在顾家。柳家长子想得到他的指点,可以,亲自来学生巷。反正他一个未定亲的年轻男子,不大好经常出入柳家的府邸。
这理由给的堂堂正正,柳韦涛就算有不满也说不出别的话。顾斐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不接招。
柳韦涛气得要命,心里不禁也埋怨起女儿的没出息。天底下好儿郎那么多,怎么就偏吊死在顾斐这棵歪脖子树上?
柳家为女儿的亲事忙活,不少人家也在为自家姑娘的亲事操心。
原本这赏梅宴是几年前老承郡王妃打着赏梅的噱头,给承郡王府几个适龄的公子相看搞出来的。后来因着办的太好,连着促成了几家好亲事。承郡王府就把每年操持赏梅宴这事儿给揽下来,连变成了如今京城贵族们约定俗成的一桩乐事。
这赏梅宴上,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和世家贵女。请帖是城郡王妃的长媳亲手写的,换言之,能收到邀请的人都是十分有牌面的人家。有那家中名声有瑕疵的,都进不了承郡王府的梅花别庄。
柳家收到过几回,这是第三回 。柳家姑娘在贵族圈子里名声是极好的。兼之柳家姐妹出了名的貌美,不少人家子弟盯着这家子姐妹。奈何柳家前几次以姑娘感染风寒拒了。这回是头一次答应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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