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好友间一番玩笑,然而武敏之说了一句“长安不太平”后,李钦载顿觉凛然。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
第一个是许敬宗,前日无缘无故说什么朝中有变故,现在武敏之又说长安不太平,两人两句话,跟特么对对联似的。
李钦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长安城最近究竟怎么了?”
武敏之叹道:“先生久离长安,最近一年的变故可能不甚明了。”
“东征高句丽,举国之人力物力,这一年来,从天子和皇后,到太子和群臣,无一不为东征而繁忙,无论君臣,皆常通宵达旦,从筹措粮草军械,到推演战事结果……”
“这一年来,朝堂君臣几乎已顾不上别的事,天子整日整夜与长安的老将们在一起研判高句丽战事,国内的朝政庶务,已交给了太子殿下,半年前天子就已下旨,令太子监国,左右相和六部堂官辅政。”
武敏之叹道:“天子太在意东征之战的结果了,说句犯忌的话,他几乎已到了疯魔的地步,国内的朝政反倒不关心了,全都扔给了太子殿下。”
李钦载皱了皱眉,道:“太子监国本也无错呀,本来就是储君,趁此机会多学习一下处置朝政,又有天子监督,不是更好吗?”
武敏之摇头:“按理说是没错的,朝堂仍在运转,朝政也无荒驰,东征以来,国内虽也出现过一些小意外,但太子殿下也都处理得很完美,没造成大错。”
李钦载眉头愈紧:“所以,哪里出了问题?”
武敏之苦笑道:“太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李钦载眼皮一跳。
他这才想起来,前世的史书上,李治这位嫡长子名声不错,在朝野中颇得赞誉,唯一的缺憾就是身体太差了,所以死得比较早。
此刻李钦载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归京时见到李治和武后,夫妻二人面有忧色,难怪许敬宗说什么朝中有变故……
现在看来,太子李弘的健康状况怕是很危险了。
自古以来,储君是国本,一旦储君出了事,便是国本动摇,朝堂动荡,人心不安。各方人物都会窜出来搞事情。
许敬宗没有夸张,若李弘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危险,朝中果然会有变故。
“太子如今身体怎样了?”李钦载急忙问道。
武敏之摇头:“先生归京之前的半月,太子殿下在东宫接连昏迷数次,东宫谋臣多次召太医入东宫诊治,群臣关注后,东宫放出消息说太子无恙,但最近长安城气氛愈发凝重,显然太子的身体不像东宫说的那么乐观……”
李钦载缓缓道:“长安城气氛不对,你怎么知道与太子的身体有关?”
武敏之低声道:“因为……半月前,太子昏迷之后,皇后便暗召嫡次皇子李贤秘密入京。”
李钦载一惊。
话说到这里,他都不得不肯定,太子李弘确实不容乐观了。
武后将嫡次皇子李贤召回长安的用意,不言而明。
从正妻的角度来说,武后其实还是非常争气的,她一生共为李治生了四个儿子。
李弘,李贤,李显,李旦。
自古以来的传位大统便是立嫡不立长,只有皇帝与皇后所生的儿子才有资格问鼎储君之位,别的庶皇子就算年纪大,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比如李素节,他的年纪其实比李贤和李显都大,按年纪排的话,他其实更有资格当太子,可他敢当吗?
给他一百个胆子试试,亲妈死了,后妈掌管后宫,他若敢当太子,不出一个月,就会因为各种原因不治而亡,死得天衣无缝。
储君的位置,只能是武后的亲生儿子来当。
老大不行了,老二上。
李弘病重,李贤回京,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李钦载望向武敏之:“此事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避祸?”
武敏之苦笑道:“我不过是外戚,当然与我无关,论关系,太子与李贤都是我的表亲,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谋臣最近都在邀我饮宴,我不敢去……”
“我若去了,先生你说我该站在哪一队?太子未薨,李贤又回了长安,我站哪队都要命啊!所以弟子只好心一横,来先生的新府邸暂避一时,还请先生收留。”
李钦载想了想武敏之如今的处境,确实如此,真是左右为难。
李弘如今还没死呢,双方的谋臣便已开始较劲了,或许不是李弘和李贤本人的意思,但他们下面的谋臣一定要做点什么。
为个人前程也好,为奉明主也罢,谋臣的职责就是帮助自己的明主登上高位。
长安城,果然已开始风云诡谲了。
见李钦载久久不语,武敏之小心地道:“不知先生的意思……”
李钦载一愣:“我啥意思?”
“先生属意哪位皇子入住东宫?弟子知道嫡三皇子李显是您的亲传弟子,先生是否有帮李显谋取东宫之意?”
李钦载悚然一惊,接着露出了和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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