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咋样?没啥事了吧?”“我就不想去,你非得让我去,这下可好,又哭起来了,又想起伤心事来了。”崔桂花撅着嘴道。“哎,这苦命的孩子。娘俩命苦啊,可是也犯不着这样折磨自己啊。日子过得好好的,弄到这份儿上不易啊。”任春生递给崔桂花一个大饼子说。“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再说这种事咋说,命呗。”崔桂花咬了一口饼子问道:“你俩都跟谁一起玩来,咋惹得你大表姐发这么大脾气。”“我和哥哥背着柴禾到了村东口,远远地看见湾边有人玩,我俩就跑过去,张国文,郭伟,二胖子还有刘德发一起跟横芳芳玩儿。我们正玩得起劲呢,大表姐不知道啥时候闯过来抓起横芳芳就打,我和哥哥就拽住她。俺仨倒在地上,横芳芳就跑了,谁知道她又跑哪儿去了。”任慧芝歪着头看着她娘的脸色慢悠悠地说。
“这叫啥事?不就是玩游戏嘛,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在一起有啥事?打孩子,无缘无故打孩子,有本事打老丁,打丁书记去。”任春生一直对丁书记不满意。他阴沉着脸顺手给女儿一块咸菜,又给儿子一块。“前几天芳芳把文文的头打破了,老张不愿意来着,他大表姐刚才还说这事,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随便打孩子,把孩子叫回家去不就得了。打顺手了,可怜这孩子命苦。你俩以后可得多帮着她别让别人欺负她,再碰上这事,拉住你大表姐就行,把她拽地下干嘛?”“大表姐差点把妹妹摔倒,我不干了,就把她拽地下了。”任慧明说。“你这孩子,咋这样?万一伤着她,摔出个好歹来可咋办?”崔桂花控制不住自己不由得笑起来。“人家老张咋地他娘们了,自家孩子头破了,还不让人家去问问了,老张又没让她咋地。她拿着几个鸡蛋去看人家,人家老张不又给她送回去了,人家老张知道她不易。去年她家耕地还是借人家老张家的牛,这事她咋不说了。”任春生和张顺是从小长大的铁哥们,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是听谁说张顺的坏话,他的牛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娘,横芳芳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就是个后娘,后娘就是坏,没个好东西。”任慧芝仰着头看着她娘一副天真的样子。“瞎说,再说我揍你,不让你吃饭。”崔桂花瞪着眼厉声呵斥道。其实,她从来没打过孩子,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就是嘛,别人都这么说,又不是我说的。要是自己的孩子,大表姐干嘛整天揍她,打的芳芳都不敢回家,真可怜。你是我亲娘,你就没打过我。”“别人说的都是对的?听别人瞎说,不许你说,跟谁都不能说,记住了。芳芳就是太调皮,你大表姐才揍她的。刘德发倒不是他叔叔婶子亲生的呢,你们见过他叔叔婶子打过他吗?不是亲生的就得挨揍,自家养得猪倒不是亲生的,也没见谁有事没事拿着猪撒气。以后要是再听你瞎说,娘可要生气了。你大表姐要是再打芳芳,你让芳芳来咱家,我护着她,看恁大表姐敢咋样,她还敢打我不成?”“娘,你真好。这样,芳芳就不用一个人躲着流泪挨饿了。”任慧芝高兴地笑起来。“刘德发也怪可怜的,自小就没了爹娘,你俩平常多让着他们俩,不准你俩欺负他们。”任春生说。“爹,你说谁俩。”任慧明问。“我说你俩,你小子木头脑袋啊。”任春生笑嘻嘻地看着儿子说。“他们是谁?”任慧芝接着问。“就是嘛,你把话说明白点,连我都听糊涂了,还怪孩子呢。”“他们就是刘德发和横芳芳,他俩不易啊。不过我教你俩学的功夫,你俩可谁也不许教,这要是学了三招两式的伤了别人,咱可担不起。你俩练功的时候,偷偷练,要是有人在场就别练了,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吧爹,守着别人练,俺还不好意思呢。”任慧芝从小就听爹娘的话,爹娘不让干的事,不让说的话,她从来不会干也不会说。“好了好了,吃完了吧?吃完了收拾收拾睡吧。”崔桂花去刷锅喂猪去了。这是1969年春夏之交,发生在沂蒙山区一个普通村落里的一幕,这个古老的村落一直秉承着祖先的传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越来越亮,各家各户都关闭了院门上了门栓,除了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吠,一切都归于平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渐渐地进入梦乡,深深地鼾声此起彼伏地传出院落飘向远方。夜深人静,在这座古老的村落里,随着时代的变迁,朴实正直的人们正在演绎着各自不同的命运。任春生和崔桂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1960年冬,经媒婆牵线搭桥,崔桂花和任春生订了亲,两个人只见了两次面,话说了没有十句,便匆匆于春节前成了亲。接下来,他们的儿子女儿相续来到这个多事之秋。1959年至1961年正是中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那时候饿死了不少人。因为没有粮食吃,人们只好吃猪草啃树皮,最后就连这些东西也没得吃。崔桂花的爹为了七个可怜的孩子能多吃上一口,最后活活饿死。不幸的事情接下来又发生了,崔桂花的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也先后死了。能活下来的人都了不起,都很幸运。感谢那些为他们活着而死去的人们,向他们致敬!愿他们的英灵安息。由于自然灾害造成的饥饿,乡里乡亲的都为这时出生的孩子叹气惋惜,谁也不知道这些襁褓中的婴儿,能否跟他们的爹娘一起熬过难关。事实证明,任家两兄妹是幸运的,尽管他们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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