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群走过去的时候,李远方的心中并没有一点点“风萧萧兮易水寒”之类的情绪,而是抱着一种看戏似的轻松心情。好像事情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堵在前面的人都在戏里,他自己却在戏外。这么多年来,不管事业上怎么发展,李远方始终记着当年钱丰所说的那番话:“隐于野的心境,出于朝的气度,入于市的从容”并将这三句话作为自己所要追求的人生境界,而且一直把其中的“隐于野的心境”放在第一位。钱丰所说的,其实是中国古代的“仕”所追求的理想,出则为将为相,入则呼啸山林,率性而为、挥洒自如。对李远方来说,身边的宋力忠就是个极好的榜样。李远方觉得,自己始终都是最愿意隐于野的,乐于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他从来不希望因为事业上的成功而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总是会想到,这几年来的自己,就像陶翁的诗中所说的那样“误落尘网中”虽然常常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去适应环境,但总是有些被动,在他的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安于现状。所以直到被张太一的压力逼得没办法了,他才不得不浮出水面。至于物质上的享受,对他来说更是极其次要的。李远方所需要的,其实只是事业本身,从来都不是事业成功后的结果。到他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远运超出以前的所有梦想了,心里总是感觉很累很累,说句心里话,他早就想放下手头的一切跟叶黄一起找个真正的僻静之处隐居起来了。在内华达农场住着的这十多天里,当叶黄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跟叶黄说过好几回。叶黄对他的想法表示支持,说等到她的那些课题都完成之后,就跟李远方一起找个没多少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住下来,生一大堆孩子,然后无忧无虑地过此一生。叶黄没去过多少地方,想当然地说梅山这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新兴城市,几乎没人不认识李远方的,所以梅山已经失去了隐居的基本条件,要是真的隐居,还是到内华达农场来比较好。听到叶黄的建议,李远方哑然失笑,说道:“到什么地方隐居,以后再说吧!”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至少在最近这几十年,他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去隐居的,因为他身上承担了太多的责任。面对着喧闹的人群,李远方超然物外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经意间已经接近人群了。挡在李远方前面的,基本上都是些白人青年,旧金山的华人不少,虽然李远方在媒体上出现过好几次,但媒体上的平面形象和真实的人总是有一些视觉上的差别的,而对这些白人青年来说,所有的华人都长得差不多。因此,大多数人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只有少数人多看了他几眼,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但在所有人的思维定势中,像李远方这样的大人物是绝不可能就这样一个人走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所以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开始的时候,人群还比较稀疏,但渐渐地,就有些很难挤进去了,李远方只能想点办法尽量往里去。李远方使了些巧劲,似是随意地拨拉了几下,挡在他前面的人却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分开,像一艘航行在大海中的小船破开海浪一样慢慢地向目的地接近。李远方的异常举动,引起了那些维持治安的警察或者国民卫队成员的注意,有些人就向他挤了过来,但却被潮水似的人群挡住,只能在那里干着急,赶紧拿着对讲机喊了起来通知他们的所有同事。在外围的,全都是一些普通的警察和国民卫队成员,往里一些,才是一些身份特殊秘密警察。等到李远方看到梅山集团美洲分部的大楼了,几个接到通知的秘密警察总算认出了李远方,脸色变得刷白,赶紧召集人手向李远方的方向挤过来。在这些秘密警察认出李远方并向他挤过来的同时,张伟也好不容易打通了一直占着线的杨家智的卫星电话,于是从梅山集团美洲分部的大门里跑出了一队各色人等,向着张伟汇报时所说的方向冲了过来。围在大楼前的那些群众,被冲在前面的那些荷枪实弹的大汉们驱赶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路。李远方注意到了向自己围上来的那些秘密警察,知道再也不能瞒下去了,使了个手法,他周围的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压在更后面的人身上,在他自己的周围留出一块两米方圆的空地。等被李远方推走的这些人稳住身形,搞明白出了什么事后,有些性格比较火暴的人正打算发作的时候,李远方已经潇洒地抱着拳转了一圈,笑吟吟地用英语说道:“各位下午好,我是李远方,请让条路出来我进去!”李远方的声音并不大,但他周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话音刚落,原来噪杂的这些人都马上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像是看到相貌奇特的外星生物似的。这时,那些秘密警察也已经挤过来了,满头大汗地喊着“李先生”将李远方围住保护了起来。李远方仍然抱着拳向周围的人群歉意地笑了笑,用尽量大的声音喊道:“各位,我李远方代表行星数据的所有同事感谢你们的热情,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从今天晚上开始,旧金山的梅山酒店将连续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所有的行星系注册用户都可以到梅山酒店去免费品尝。但因为梅山酒店的场地有限,有些人可能会失望而归,希望你们能够体谅!”随着李远方的这一番话,周围的人群先是一呆,然后发出一声欢呼,有些人甚至激动地跳了起来。外面的人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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