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是草草了事的,而结婚也不见得有多用心。
短短几个月时间,绍秋的发丝多出了大量银色痕迹,看起来苍老很多。失去了丈夫和妹妹,周子游又不愿意来见她,绍秋仅有的一点精力,都放到了愈遥身上。
陪着愈遥试婚纱的,不是未来的丈夫周子路,而是周子路的妈妈绍秋。
吴冬为愈遥整理着头纱和裙摆,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绍秋走神了一会儿,见到愈遥走出来了,白色的缎面婚纱拖拽着蓬松的裙摆,室内灯照在上面,如月色流淌。
是好看的,哪怕当事人没有一点身为新娘子的喜色。
绍秋越坐越觉得自己的人生荒唐,她忍不住叫住愈遥:“遥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愈遥对着镜子提起裙摆,简单确认了下这个长度,自己脚上穿运动鞋会不会露馅。
听到绍秋的问题,她微微停滞,吴冬趁这个时候帮忙把黑色手袖戴上,黑与白的搭配,就像黑白琴键敲击出的清脆旋律。
愈遥微微转头,看向这个长辈,声音有些飘忽。
“阿姨,我想彻底和子游切断感情,但任何方式,都比不上嫁给一个她最难以接受的人来得彻底。或许她会因此觉得我恶心,那就最好不过了,我累了,不想和她再迂回。”
“这是小茗的期望,如果也是你的期望,那我不会阻拦。只是,对你和游游的事情,或许我老了,接受不了更多的难过,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因为这个决定而受伤,不要像我一样,落得孤身一人。”
绍秋说着说着,轻啜起来,生出皱纹的脸颊上不住地流淌下眼泪。
吴冬赶紧跑过去抽出纸巾,单膝跪地,轻轻拭着绍秋下巴上的泪珠,没有自作聪明地劝慰,只是默默地陪伴在旁边。
“……如果您说的是爱情的话,我想,我大概不会因为这个受伤。我想得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这样做,以及这样会导致的结局。”愈遥也坐到了她旁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接过吴冬手里的纸巾,接替过安抚绍秋的任务。
轻柔地将绍秋眼角的泪珠擦拭掉,愈遥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用为我担心,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用为子游担心,她还年轻,也有自己的路。三年、五年,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快会放下的。”
绍秋被她的豁达反而气得眼泪更加汹涌,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多情的,唯独你,心硬得让人害怕……”
“阿姨……”愈遥无奈地陪伴着她,“我不是心硬,只是我不习惯将情绪发泄给别人,但是事情我想得很清楚,怎么一刀两断的是我们,最伤心的却是你呀?”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游游分手?”绍秋眼睛红肿得难受,胸口闷闷地仰靠在沙发上。
愈遥拍了拍吴冬,小声叫她去买个冰袋回来。
等到吴冬听话地退出了房间,愈遥才说:“因为我想了很久,很意外,我做不下伤害她的这个决定。”
“阿姨,也许我说的事情,你听不懂,但是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只要伤害她,就能解救另一个人,但是我做不到。”
愈遥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不知道我的初心了,我抱着想救人的想法而来,却发现想救人,要先杀人……这个人哪怕不是子游,我也做不到,是她的话,我更不愿意去伤害一颗真心。”
“我输了,刘漫问过我,如果救一个人会导致世界崩塌,那我会选择救这一个人,还是这世界所有人。我当时说谁也救不了,但是我错了,我虽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当死神站在她面前,我起码可以让那把镰刀,永远不要挥下。”
“我是自私的,曾经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考虑全世界,现在亦为了另一个人将之前那个人抛弃。我也觉得我虚伪恶心,兜兜转转,什么都没做到,还无法心安理得地回家,只能龟缩在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里,又不敢再见周子游,我怕见到她,我会想起被我所放弃的那个人。”
“所以,阿姨,就让这样虚伪恶心的我,找一个壳子,好好地躲一躲吧。心再硬的人,也有不敢出发的时候。”
……
吴冬买完一次性冰袋,站在店门口,犹豫了下,选择拨通了周子游的电话。
那天吴冬没有答应周子游的邀约,考量有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下班后,老板请自己吃了个饭。
那顿饭让吴冬决定不跳槽,但不妨碍她为周子游收集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可惜的是,周子游似乎是在忙,将她的电话秒挂。
吴冬立刻乖觉地打开微信,将自己所听所见诚实地汇报过去,不出所料,没出一分钟,周子游的回电就进来了。
电话那边,周子游的声音还是哑哑的,吴冬对这种换季的状况很熟,立刻拍马屁一样叫她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周子游不耐烦地打断她:“她们还在店里吗?我现在就过去。”
吴冬拿着电话走进室内,发现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诚实地汇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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